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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極限-45
2006/03/24 09:07:58瀏覽579|回應0|推薦7

星期日的早上,當白依霏看見了一室的燦爛陽光,她就覺得鳥鳴或風聲,似乎都變得無所謂地尋常了。

凝望著自己無垠的蔚藍天空而夢想著,雲霞像是一種幻念,告別了昨晚的雨水和黑暗。

這是一個風光明媚的早晨。

一大早,公寓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一接聽,發覺是蘇昉打來的。

「學姊?」

「我想過很久,」蘇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所以打算提供妳一些建議。」

「什麼建議?」

「我希望妳和曾翼衡能斷得乾淨……與其在目前的情況下作繭自縛,不如拿掉孩子,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我不要。」

「那些男人只不過是為了方便解決性慾,所以會欺騙女人,要她們當生理發洩的對象,心裡根本一點感情也沒有。」

依霏覺得蘇昉的觀念有所偏差,但她只說:「我跟翼衡不是那種純粹的性關係,在情感上,我們更需要彼此。」

蘇昉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晌,然後道:「妳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他那個人就會死纏爛打,可是妳看他願意為妳犧牲些什麼?他說過會負責嗎?又做過了什麼表示誠意的事呢?沒有嘛!那妳還為他辯解?」

依霏斬釘截鐵地說:「我相信翼衡。」

「妳只是被他所矇騙。男人的話,哪一句可以當真?」

「翼衡不會騙我的。」

「妳這是自我麻醉。」

「不說這個,小孩要是真的生了下來,妳這一生也就毀了,再也沒有辦法投入別人的懷抱。」

「除了他,我沒打算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妳真是又傻又固執。」

依霏忍不住回道:「我覺得妳纔是偏激又固執。」

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而蘇昉也立即掛上了電話,似乎無法體諒她的處境和想法

本以為學姊能夠明瞭她的心思,沒想到她卻反而勸她要與愛人劃清界線,看來蘇學姊還是想要護著她的表妹,一味要她一個人獨自吞下苦果。

這算什麼?

難道女性朋友幾年來的情誼,就真的這麼脆弱?

依霏難過地看著手中的電話筒,她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今天以前的回憶。

一個人惰性的產生,甚至於墮落、變得憤世嫉俗,不外乎矗立於這鬧哄哄的世界之上,享受踐踏它所能獲得的滿足與快慰,藉以補償心裡那失了一塊的記憶拼圖,就是因為太多的執念

跟這個世界的行進方式有關,人只會往前走,一直向後回顧的人,永遠也無法繼續前行的。

可是,要如何纔能心無旁鶩地走下去呢?

中午的時候,她聽見電鈴聲響起,原以為可能是曾翼衡來找她了,可是站在門口的,竟然就是胡洛雲。

依霏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面對胡洛雲,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米色的波紋綢料洋裝,比她所認識的任何女子都要來得動人,卷髮將她女性化的臉襯托得更加完美,若是換了其他場合,依霏可以忍受看到這個出色的女人,但事實是這個女人本身蘊藏著無比可憎的內在

幾年不見,婚後的洛雲看起來更為容光煥發,臉上的神情快樂無比,她很難得跟人聊天,但是那一天,卻非常愉悅地讓白依霏招待進了門。

「好久不見了。」她微笑著說,看起來就是一臉矯情的樣子。

依霏隱忍著對這個女人的憤怒,強自鎮定地倒了杯茶,然後說:「我沒想到,妳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要不是有人告訴我,我也不會特地跑來妳家。」洛雲打量著房間的四週,問道:「妳這『愛的小窩』還真是可愛嘛。」

「是蘇學姊要妳來的?」

洛雲微笑著問:「那還會有誰?」

依霏覺得自己很受傷,看見了這個女人輕忽嬌媚的笑臉,聽見她口吻中那股帶刺嘲弄的惡意,只讓人覺得討厭。

可是蘇學姊呢?

她怎麼可以背叛她?

又怎麼可以私下透露風聲給這個女人,讓她殺上門來指桑罵槐,還跟著羞辱她、也徹底毀滅了彼此的信賴和情誼?

在這忿懣的當兒,她乾脆豁出去了,直接挑明了說:「大家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事情都到這個節骨眼,我有些話想告訴妳。」

洛雲詭祕地把身子靠過去:「是什麼好消息嗎?」

依霏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懷了翼衡的孩子。」

洛雲取笑地看著這個焦慮不安的女人:「天吶,這真是太棒了!我也是!」

「我──我不懂。」

「我是翼衡的妻子,懷他的小孩很理所當然。」

「可是──你們──你們不是馬上就要離婚了嗎?」

「好端端的我幹麼要跟翼衡離婚?」

片刻,白依霏只覺到自己像是突然被人從懸崖上推下來一般,渾身打著寒顫,身體四肢一軟,她無助地後退了一步,像是被揍了一拳,還是挨了一掌,只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

「他跟我說──他說──」

「一個男人為了跟女人上床,自然什麼承諾都說得出口……我可以告訴妳,打從我第一次看到翼衡開始,我就一直喜歡他,而且我也不會和他離婚……懂了沒?」

她其實並不把自己的任何表態當真,洛雲逗弄著依霏,挑弄她的情緒,然後繼續玩她那極其愚蠢的遊戲。

「男人的下面硬的時候心就軟,下面軟的時候心就硬。當他辦完了事,會立刻變的小器,會馬上後悔花那麼多的代價,甚至立刻覺得眼前的女人不夠美,辦事之前,則恰恰相反。」

「他不是那種人。」

「妳就這麼相信他的話?」洛雲如此嘲弄她:「我真的感到非常遺憾。」

「翼衡答應了我的……他……」

「或許,但他沒膽跟我離婚。」

「妳──」

洛雲的眼睛注視著依霏,她眼中的恨意使任何人都會嚇得不寒而慄。

「翼衡的生命中,沒有空間容納別的女人,以前沒有,以後當然也不會有。他只是同情妳……等到發現我懷了他的孩子,他就會忘了妳……因為他一直希望和我有個孩子。」

依霏的腦中必然充滿了噬人的痛楚,她知道自己是如此脆弱的一個女孩,一定沒有辦法忍受這種被拋棄的難堪。

她要堅強起來,像以前無數次跌倒那樣,像那次雨中被亨哥趕下車分手後那樣,無論多麼悽慘,都不能哭出來……

「那妳──妳告訴他妳懷孕了嗎?」

「哼,」洛雲冷笑,「我會在今晚上床的時候告訴他。」

那種笑聲只讓人覺得噁心。「妳是怪物──」

「事實就是如此,對不對?」洛雲的笑容擴大:「我是翼衡的妻子,而妳只是他玩過的娼妓。」

翼衡說過他愛她,可是他卻和這個女人睡覺,並且使她懷孕,乍看之下是他毀了每個人的人生,事實卻不然。

毀了每個人的,不過就是一場恐怖的遊戲。

思緒及此,她突然有種戰慄的感覺,好像親眼目睹又親耳聽見如此的對話,並且看到洛雲臉上燦爛的笑容,簡直就像是遇見了一個怪物,並且為之所凌遲鞭笞,遍體受傷。

洛雲柔聲說道:「妳給我離他離得遠遠的,要是我發現妳又接近他,我絕對會讓妳身敗名裂。」

一陣警告的寒顫竄過她的脊椎,依霏面對著這個難纏可恨的敵人,怒氣開始在平靜的外表下沸騰,她的下一句話是可以預料得到的。

「妳也滾吧,別讓我再看到妳。」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洛雲,她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她滿意地站起身,然後大搖大擺地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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