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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 – 亦若公
2019/01/19 00:01:51瀏覽785|回應1|推薦46


耳食錄》作者樂鈞有一位族祖(祖父的堂兄弟)亦若公(「公」是對長輩的尊稱),是縣學的學生。

 

有一天,亦若公突然病得很重,感覺到體內有一道氣從自己的口中出去,自己的靈魂就離開的軀體往窗外飛了出去。只見滿天都是漂亮的雲彩與霞光,萬里長空,想去哪裡,只要心念一動便可抵達。輕飄飄的、涼涼的,即便是書上說的「乘雲御風」也沒有現在這樣的快樂吧。

 

不久之後,亦若公便來到了極西之處,看著太陽緩緩沉入虞淵(傳說中太陽出沒的地方)。徘迴在暮色中的亦若公眼見天要黑了,想要回家卻不認得回去的路。忽然見到幾隻鳥朝著東方飛去,亦若公就跟著牠們一起飛,而且飛行的速度比這些鳥兒還快。

 

很快的亦若公便回到了家中,見到自己的身體僵硬的躺臥在房內,而飛入屋內的自己明顯的又是另外一副軀體。妻子與孩子們正圍繞著躺臥的那具身體哭泣著,亦若公便在一旁安慰著勸他們不要哭,但妻子與孩子們根本不理會。亦若公有些生氣就大聲叱喝,然而妻兒還是像沒聽見一樣的不聞不問。

 

亦若公這時才領悟到莫菲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鬼了!想起當時是一股氣從口中出去才會變成這樣的,亦若公就試著用頭去碰觸躺臥的那具身體的嘴,想試試看能不能進去。突然,兩具身體合而為一,接著在一陣呻吟當中,亦若公就慢慢的甦醒過來,期間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不再像先前那樣能夠輕盈得翱翔自如了。之後又過了三十年,亦若公才過世。

 

亦若公在剛甦醒時,曾對旁人說:

 

「死亡是為極樂的所在。我現在才真正懂得莊子所說的『決疣潰癰』的涵義了。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決疣潰癰」比喻腐敗之極,出自《莊子·內篇·大宗師》:

彼以生為附贅懸疣,以死為決疣潰癰。

 

改編自 《耳食錄

 

原文:

 

《耳食錄》.卷九.亦若公

族祖亦若公,為邑諸生。一日病甚,覺其氣自口出,遂離形飛於窗外,但見雲霞麗天,長空萬里,意所欲到,身即隨之。飄飄然,泠泠然,乘雲御風不逾其樂也。既而身在極西,見陽烏入於虞淵。日暮徘徊,欲歸不識路。忽有數鳥東還,因與俱飛,疾乃倍於鳥。

少選到家,見己身僵臥室中,而飛入者又一身也。妻、子環臥身而哭,己從旁慰止之,妻、子略不顧。乃大聲叱喝之,即又不問。始悟己為異物。猶憶氣從口出,因以首觸口,試入焉;豁然兩身合為一體,呻吟而蘇,彌覺滯重,不復如向者之翱翔自得矣。

後三十年卒,公之始蘇也,謂人曰:

「死為極樂所。吾今始悟莊生『決疣潰癰』之說。」

 

 

( 休閒生活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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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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