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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 – 卜疑軒〈下〉
2019/01/18 00:00:52瀏覽924|回應1|推薦49


接著官員吩咐備妥了酒宴招待客人,山珍海味一應俱全。眾歌妓依序上前向褚青敬酒,一旁的樂工們以各式樂器演奏著各種曼妙的樂曲助興。褚青一向也喜好音樂,但此時竟不知這些樂工們所演奏的是什麼曲子,便向官員請教一二。官員說:

 

「貴客在座,怎麼好意思用舊的曲子招待呢?這些曲子都是這些婢女們自創的新曲,不知道先生覺得好聽嗎?」

 

褚青對於這些新曲讚賞不已,又請教這些曲子的名稱,才知道都是如《九尾醮》、《夜篝紅》、《玉面娘》、《繹繒囊兒慢》等聽起來既新奇又透露著些許詭異的曲名,這讓褚青無法了解這些曲牌所蘊含的意思。於是官員親自為褚青吟誦了一闋《玉面娘》:

 

「如孤洞,今夜月華雲湧。東瓜棚側犬初眠,北斗垣中星欲動。

你莫西,我莫東。大家看看,大家拜拜,大家送送。青翰被,與誰共?

也則待掠鬢梳頭,學那些顛鸞倒鳳。帳鉤正掛。燈影偏紅。

不管小夭娘指尖兒濕破窗縫,睡也麼濃;怕則怕,曉鳥數聲,啼斷一林幽夢。」

 

吟誦完畢時,一名歌妓上前唱道:

 

「張家阿姊趙家姨,同向春山學畫眉。更抹櫻桃唇一點,檀郎頰上印胭脂。」

 

另一名歌妓接著唱道:

 

「吳王宮柳醉春煙,阿姊腰肢二八年。昨夜伴郎郎未慣,今宵珍重向嬋娟。」

 

又一名歌妓接著對著主人唱著:

 

「元邱校尉太風魔,漫使佳人鬥豔歌。斗柄欄杆天欲曙,須防華表照雙娥。」

 

官員聽了之後笑著說:

 

先生不是那樣的人啊。雖然如此,先生現在已經醉了,妳們就扶著先生去客房睡。我去找東城君聊天去了。

 

說完,就與褚青告別,直接出門去了。

 

此時褚青已經醉得神飛目眩,感覺身子都已經不是自己的。幾位歌妓就將褚青帶往臥室休息,褚青藉著醉意攬著其中一名歌妓調笑著,其他女子見了都起鬨笑著。沒過多久,褚青已經醉得不能動彈了,這些女子居然輪番上陣與褚青交歡,而褚青則是感覺在夢中與人盡情的嘿嘿嘿,過程都不像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事。

 

第二天,褚青大夢初醒,卻感到疲憊不堪。勉強張開了眼睛一看,發現自己躺臥在雜草叢中,反覆仔細回想著昨夜的經過,褚青明白應該是遭到了狐精的戲弄,因為那匾上的「卜疑軒」三字就已經挑明了對方的身分,之所以稱之為「卜疑」,就是因為狐的生性善疑;那官員、歌妓所說的言詞,都是與狐有關的隱語,只因為褚青自己惑於酒色誘惑而不察而落入其中。

 

狼狽不堪的褚青回到了舅舅某家便大病一場,躺在床上幾個月都起不了身了。

 

改編自 《耳食錄

 

原文:

 

《耳食錄》.卷九.卜疑軒

褚青,餘杭人,年少負才,跌宕不羈。

……

既而設宴享客,水陸具陳。諸妓行酒,眾樂並喧,繁音靡曼。褚素善音律,竟不知其為何曲也,詢於主人。主人曰:

「佳客在坐,安用舊曲?皆妮子輩自制新腔,不識中聽否?」

褚贊賞不已,請其曲名,則有《九尾醮》、《夜篝紅》、《玉面娘》、《繹繒囊兒慢》之屬,皆新奇詭異,莫曉其意。為誦《玉面娘》一闋云:

「如孤洞,今夜月華雲湧。東瓜棚側犬初眠,北斗垣中星欲動。

你莫西,我莫東。大家看看,大家拜拜,大家送送。青翰被,與誰共?

也則待掠鬢梳頭,學那些顛鸞倒鳳。帳鉤正掛。燈影偏紅。

不管小夭娘指尖兒濕破窗縫,睡也麼濃;怕則怕,曉鳥數聲,啼斷一林幽夢。」

云云。

樂既闋,一女前而歌曰:

「張家阿姊趙家姨,同向春山學畫眉。更抹櫻桃唇一點,檀郎頰上印胭脂。」

一女繼歌曰:

「吳王宮柳醉春煙,阿姊腰肢二八年。昨夜伴郎郎未慣,今宵珍重向嬋娟。」

又一女向主人歌曰:

「元邱校尉太風魔,漫使佳人鬥豔歌。斗柄欄杆天欲曙,須防華表照雙娥。」

主人笑曰:

「褚先生非其人也。雖然,先生醉矣,可扶先生睡。吾與東城君閒話去矣。」

別褚徑出。

時褚己被灑(酒),神飛目眩,形骸都非。諸女引入臥室。即擁一姬與狎,諸女顧之而笑。有頃而褚已頹矣,諸女以次嬲淫,俱覺夢寐中交融歡洽,非復人道之常也。

次日夢覺,體不勝憊。開目瞪視,乃臥叢薄間,宛轉細思,蓋狐所為也。

卜疑軒者,狐性善疑也。其語言詞曲,皆狐隱語也。狼狽歸舅所,臥不能起者數月。

 

 

( 休閒生活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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