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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2/20 02:49:42瀏覽930｜回應0｜推薦4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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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二年剛開年，戶婢（因罪遭没為官奴的官家子女）團兒便開張大吉的密告了竇德妃與皇嗣妃劉氏，指稱她們以厭勝、巫蠱之術詛咒武則天。不知情的皇嗣妃劉氏與竇德妃於次日大年初二前往嘉豫殿向武則天請安後就雙雙被害，連遺體都不知所蹤。
女兒無故失蹤，消息傳回竇府，做母親的竇龐氏自然憂心不已，成日心神不寧以至抑鬱成疾，就聽信下人建議於半夜舉行祈福儀式，一方面祈求女兒能平安，一方面也順便驅趕自己身上的病魔以盼能恢復健康。此一作為卻遭另一名因故心懷怨恨的家奴誣告，指竇龐氏因女兒無故失蹤，懷疑遇害，就夜夜焚香詛咒武則天早死。
武則天正愁找不到理由將竇氏外戚一併剷除，就藉此令處理刑獄稱旨的給事中薛季昶負責審理此案。果然，在「稱旨」的薛季昶嚴刑逼供、屈打成招之下，這行巫蠱詛咒皇帝如此大逆不道的罪名就此成立，竇龐氏遭判處斬刑，家屬遭連坐被判處流放三千里。
此時擔任御史台侍御史的徐有功雖然不在司法第一線，但竇孝諶之子竇希瑊前往徐有功處喊冤，徐有功知道這又是酷吏屈打成招的冤案，就上了一道緊急奏摺說明自己調查的事實以及相關的律法條文，企圖阻止竇龐氏的冤死。
武則天見到奏摺，還沒看內容就知道是徐有功企圖為竇龐氏翻案，又想起以往徐有功經常當著眾臣的面與自己對槓而削了自己的面子便已經很不高興，加上薛季昶等人在一旁搧風點火，更指控徐有功「黨援惡逆（與罪人同黨、惡意違逆皇帝意旨）」，奏請武則天下令將徐有功撤職查辦甚至應當要處死。怒火攻心的武則天問有關單位（「有司」可能是指大理寺或是刑部）對徐有功的行為該如何治罪，得到的回覆是「當棄市（在市場上被斬首示眾）」。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還在猶豫的武則天尚未正式發布命令，但很快的大家都知道徐有功又被陷害而即將被處死。這時，徐有功剛到署衙上班，令史就趕緊上前報訊，邊說眼淚還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徐有功知道後安慰令史，說：
「這世上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會死，而其他人都能長生不死嗎？」
態度從容的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回家，該吃吃該喝喝，置死生於度外的等候接旨赴死。
再說這武則天生氣歸生氣，還是拿起了徐有功的奏章詳讀，看完後，決定先召見徐有功看看他還有什麼說法。武則天見到徐有功後劈頭就是一頓責難，說：
「你經手的官司判決，為什麼重罪輕判以及應判刑卻未判刑的案子（簡稱「失出」）這麼多？」
徐有功回答：
「『失出』是臣子所犯的小過錯；『好生（愛惜生命）』則是聖人的盛美之德。願陛下能弘揚大德，那將會是天下百姓的幸福。」
即便是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這話聽在武則天耳裡更覺分外刺耳，總覺得徐有功是在諷刺自己無德，氣得馬上下令將徐有功拖出去砍了！
殿前武士遵令架著徐有功出去時，徐有功不但沒有因此嚇得腿軟喪氣，還是回頭對武則天說：
「臣身雖死，法終不可改。」
徐有功被押赴刑場的消息一出，官民為之沸騰，不但有百姓齊聚宮城外為徐大人喊冤，一班原本只想明哲保身的老臣們也都紛紛挺身而出為徐有功求情、辯護，甚至連奉旨執法的官員也刻意藉故延遲行刑，等待武則天改變心意。民氣如此，終於讓武則天下令免去徐有功的死罪，改判為免職、貶為庶人並流放邊疆。同時，竇龐氏也依法減刑免於一死，改判為流放嶺南。
----- 待續 -----
改編自 《舊唐書》／《新唐書》／《隋唐嘉話》
原文：
《隋唐嘉話》卷下 ：
徐大理有功，每見武后將殺人，必據法廷爭。 嘗與后反复，辭色愈厲，后大怒，令拽出斬之，猶回顧曰：
「臣身雖死，法終不可改。」
至市臨刑得免，除名為庶人。如是再三，終不挫折，朝廷倚賴，至今猶懷之。
其子預選，有司皆曰：
「徐公之子，豈可拘以常調者乎？」
《舊唐書》．卷八十九．列傳第三十五．徐有功（節錄）
徐有功，國子博士文遠孫也。
……
時酷吏周興、來俊臣、丘神勣、王弘義等構陷無辜，皆抵極法，公卿震恐，莫敢正言。有功獨存平恕，詔下大理者，有功皆議出之，前後濟活數十百家。
……
道州刺史李仁褒及弟榆次令長沙，又為唐奉一所構，高宗末私議吉凶，謀復李氏，將誅之。
……
有功嘗上疏論天官、秋官及朝堂三司理匭使愆失，其略曰：
……
後潤州刺史竇孝諶妻龐氏為奴誣告，云夜解祈福，則天令給事中薛季昶鞫之。季昶鍛練成其罪，龐氏當坐斬。有功獨明其無罪。而季昶等返陷有功黨援惡逆，奏付法，法司結刑當棄市。有功方視事，令史垂泣以告，有功曰：
「豈吾獨死，而諸人長不死耶？」
乃徐起而歸。
則天覽奏，召有功詰之曰：
「卿比斷獄，失出何多？」
對曰：
「失出，臣下之小過；好生，聖人之大德。願陛下弘大德，則天下幸甚。」
則天默然。於是龐氏減死，流於嶺表，有功除名為庶人。
《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三．列傳第三十八．徐有功（節錄）
徐有功，名弘敏，避孝敬皇帝諱，以字行，國子博士文遠孫也。
……
時博州刺史瑯邪王沖，責息錢於貴鄉，遣家奴督斂，與尉顏餘慶相聞知，奴自市弓矢還。會沖坐逆誅，魏州人告餘慶豫沖謀，后令俊臣鞫治，以反狀聞。
……
有韓紀孝者，受徐敬業偽官，前已物故，推事使顧仲琰籍其家，詔已報可。
……
道州刺史李仁褒兄弟為人誣構，有功爭不能得。
……
又上疏曰：
「天下員有定，比選者日多，選曹諉囑公行，囂謗滿路。
……
竇孝諶妻龐為其奴怖以妖祟，教為夜解，因告以厭詛。給事中薛季昶鞫之，龐當死。子希瑊訟冤，有功明其枉。季昶劾有功黨惡逆，當棄市。有功方視事，令史泣以告。有功曰：
「豈吾獨死，而諸人長不死邪？」
安步去。後召詰曰：
「公比斷獄多失出，何耶？」
對曰：
「失出，臣小過；好生，陛下大德。」
后默然。龐得減死，有功免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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