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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朗克:交響詩「賽姬」(franck:psyche)
2013/03/05 21:52:50瀏覽1825|回應1|推薦30


記得以前在園區工作時,有測試過一種儀器,面板是一組按鈕和許多顏色的燈號,當按不同的按鈕時,就會出現不同的燈號,至今仍印象深刻。沒想到幾年後的現在,我竟然又發現了類似的東西。

這種像霓虹燈一樣的色彩繽紛,如何用音樂表達呢?這可能要問法國作曲家法朗克(C.Franck,1822-1890)了,他在世時有人攻擊其作品像天書一樣,又說其音樂色彩之甜膩如同教堂的彩色玻璃,這雖然都帶點惡意,但也能看出這位作曲家的想法,他生性軟弱,沒甚麼企圖心,對名利極為淡泊,事業也不成功,還要忍受妻子的河東獅吼,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只能全心全意奉獻給音樂,那是他的避難所,可以忘掉一切在管風琴上盡情彈奏,同時寫一些美麗與溫情的作品安慰自己。許多人都堅稱他信仰虔誠,但他的世俗作品總是比宗教作品來的出色,尤其這首寫於1888年的交響詩"賽姬(psyche)",充滿著官能性和肉慾,也是描寫希臘神的異教作品,結果連最支持自己的弟子丹第(本曲還題獻給他)也不認同,妻子更是對其充滿厭惡,初演當然以失敗告終。

此後雖然有一些指揮家喜歡此曲的管弦樂段,但附有合唱的全曲已少有人演奏,其實在此曲中合唱的作用很特殊,即使現在聽來也很前衛,省略掉非常可惜。法朗克用燈光明滅的方式為管弦樂團配器,特別運用半音和聲的手法,往往雙簧管、豎笛、低音豎笛、法國號、郵號、長號等只用按鍵移動一個半音,色調就完全不同,長笛和小提琴等則為其塗上一層清澈的光暈,再加上他喜歡的多聲部織體,其細緻與複雜連德布西都要自嘆不如,難怪會被人稱為"天書",但這相當符合"按不同的按鈕時,就會出現各種不同燈號"的感覺。

他的低音絕不像許多作曲家一樣,只是為主旋律伴奏或提供和聲的支撐,而是具有自己的獨立性,動不動就半音級進上升或下降,這種風格容易造成和聲的"綺麗感",而被認為是"甜甜曲風",其實他慣用的增和弦相當不和諧,也非常不正統,那些級進的半音好像在到處漫遊並不斷轉調,然而他的調性卻很明確,這是由於主旋律通常半音很少的關係,所以表面聽來還算悅耳。只是過份的追求美感與溫馨的結果,就是缺乏熱情與戲劇性,這卻是演出能成功的要素,遠比好聽更重要,以至於他絕大多數作品並不為大眾所知。

賽姬"是希臘神話中有名的美女,她是一個國王的小女兒,因為實在太美,竟然找不到人可以嫁,於是國王把她放在山頂,等"全世界最可怕的人"來娶她。極度悲傷的她眼淚流盡而睡著了,而愛神Eros剛好經過,就愛上了她,吹起一陣西風把她帶進自己宮殿的花園,之後Eros夜夜都來和她談情說愛,但只有聲音,沒有形體,兩人結婚後,Eros仍不准賽姬看到他,本來也還好,但賽姬的兩個姐姐因為嫉妒,告訴她說:妳的老公說不定是怪物,所以才不讓妳看!

一天晚上,害怕Eros是怪物的她,帶著燭台和刀子到Eros的寢室,想看他的樣子~結果不得了,竟然是世上從未見過的美男子,她嚇了一跳,把蠟油滴到他的肩上,Eros被痛醒,生氣的走了。

賽姬很內疚,為了讓Eros願意原諒她,於是到人間接受各種試煉,終於不支倒地,Eros看到很心疼,把她接回天上,在眾神和母親的祝福下,兩人永遠幸福快樂的在一起~結束。

這樣的故事其實不一定要那麼感官的音樂,但法朗克就偏要,他認為既然寫絕色美女,怎能不用至美的音樂加以配合呢?於是這交響詩一開始,就出現了名為"賽姬的睡眠"的樂段,輕輕的弦樂聲像是拂面的微風,豎笛在其上吹出有甜美並帶有半音變化的主題,接下來的旋律也很重要,稱為"賽姬的主題":

 

這種典型的八分之六拍子節奏在全曲中很常見,然後展開了法朗克式的不斷轉調,直至大提琴強奏帶來的高潮,然後豎笛旋律在高音,被木管樂器與第一小提琴重述,這裡的音樂不只甜美,甚至是過於綺麗了,這感覺來自第二小提琴與中提琴的細緻裝飾,但目前我手上沒總譜,只能用鋼琴譜舉例:

法朗克在他的後期音樂中常用此種手法,低音部分又常用半音進行,組成了非常細緻的結構。在10:26分開始的第二曲,是描寫"西風帶走賽姬"的情景,這裡的木管樂節奏活潑,主旋律則是借用自己以前的交響詩les eolides(1876年),結尾則出現了賽姬主題的變奏旋律。

再來是第三曲"Eros的花園",節奏開始變快,愛神Eros的主題出現,代表賽姬被帶到他的花園,這主題是典型的五聲音階,生動的節奏表示他的年輕和活躍,管弦樂的總奏充滿色彩感,木管與銅管交相輝映出如同燈號變換般的音樂,是全曲最光輝燦爛之處。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後,出現了缺男低音的三聲部合唱,效果很輕靈,反覆頌讚著愛神Eros的神力與喜悅,並對賽姬說"難道妳沒感覺一個甜蜜的熱情在妳受折磨的胸前爆開?",雖然看來滿噁心的,但這表示Eros看到她時萌生的愛意與熱情。

最後合唱也警告了賽姬,要她別看Eros的臉,乖乖享受他帶來的歡愉即可,管弦樂隨即奏出第四曲"賽姬和Eros",這段纏綿悱惻的音樂在當時曾引起非議,認為這根本是用音樂表達色情, 也是啦~那甜美的主題旋律具有陶醉的特質

 

接下來又以不停轉調來進行擴展,音量也隨之增大,這種手法實在很難不讓人有其他方面的聯想,好像情欲的狂潮到處瀰漫~然而熱情消退之後,合唱卻憂傷的唱著第五曲"愛情,賽姬已經知道了妳的名字",告訴我們賽姬應該是偷看了Eros的臉,而驚醒了他,又唱"懲罰已經開始,她被逐出了宮殿,無目的的漫遊,艱難的路途磨傷了她的腳...夜越來越深,只剩風單獨聽著她的啜泣聲,沒有任何一絲希望的閃光。愛情,賽姬已經知道了妳的名字,帶著可憐的她回到藍色花園和神聖的宮殿吧...

然後第七曲"賽姬的苦惱與嘆息",也是管弦樂的間奏,見以下影片剛開始處,剛開始先是苦惱,之後則是嘆息,並以此發展到達頂點,還好逐漸消退,這時第三曲"Eros的花園"前奏部分悄悄的出現,接下來是賽姬主題的變奏旋律,調性也轉為C大調,所有的煩惱已消失,第一和第二小提琴則細膩的裝飾著,使整體的氣氛柔美而纖巧。

最後是第六曲的合唱,歌詞是"Eros已原諒了妳,天和地因喜悅而震動。賽姬,抬起妳蒼白的額頭,讓妳初次犯錯的痛苦永遠被忘記。這對天堂的佳偶已沐浴在聖光中,愛情的奇蹟最終得以完成",兩人就在此祝福的樂聲中結婚,並展開強有力的尾奏,Eros主題和賽姬的主題用樂團總奏,進行複雜的對位法處理,燦爛的結束本曲。


去年國家交響樂團(NSO)曾在國家音樂廳演出本曲的幾個片段,獲得滿堂彩,那管樂器如燈號變換一般的效果,是很新鮮的聆聽經驗。好多人都在追問:這麼清澈優美的音樂,以前怎麼不知道?我當時也是這些人其中之一,如今更了解此曲後,誠心的建議總監呂紹嘉先生可以演出全曲試試,相信一定會更受歡迎,也為台灣在演奏法國音樂方面,立下一個新的里程碑。

 

 文/夏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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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ratsubery&aid=7338705

 回應文章

老查居士新書4-明月依然在心底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晚安
2013/03/05 23:04

吉祥

解析詳盡

受益多了

祝福如意


<鏡煙湖>
山水田園詩
詠物懷人詩
佛宗禪理詩
抒情憶愛詩
鏡煙湖的世界,沒有亂耳的絲竹,亦無勞形的案牘,只有不愧對美好時光的詩,靜靜相伴……
夏爾克(ratsubery) 於 2013-03-07 22:34 回覆:

居士您好

謝謝來訪,晚安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