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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野餐
2016/03/26 14:31:37瀏覽316|回應0|推薦9
路邊野餐
撰文/蔡瑋

老陳坐在車窗邊,隧道內冰冷的水泥拱壁,正在迅速的後退,像一具計時器,又像老陳紊亂的思緒,現在是什麼時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過去的事正在迅速的離開老陳,但老陳離不開過去;有的時候在小鎮滴水的家,老陳會隱隱感覺火車正在迅速的駛過,不知道是做夢還是幻想,那個家據說旁邊有一座瀑布,人講話的聲音都會被花啦啦的水聲蓋過,但老陳與他的妻子不在意,他們不需要說話,他們在屋裡跳舞,但後來小屋被只有一個頻道的電視機佔據,這個頻道就是老陳意識的低語,老陳在心裡頭念詩,這並不是唬人的,



但衛衛害怕這樣的家,衛衛是老陳弟弟的兒子,老陳視如己出,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但老弟並不在乎衛衛,有一次衛衛失蹤了,老弟說跟花和尚去鎮遠玩去了,老陳不信,追到了鎮遠,衛衛已經長大了,在做摩托車載客的生意,還交上一個立志當導遊的小裁縫,但對方並不在意衛衛,衛衛會敲陌生人竹槓,被同行的欺負、頭腳插在桶子裡、站在馬路上數數,還是老陳給救下來的—老陳天生會開鎖,但老陳的爹說,他將衛衛接了過來,因為有風聲說老陳的弟弟要將衛衛賣掉,老陳的爹目前在替村裡的孩子開校車,但老陳並不信老爹說的,老爹說那都是因為他愛孩子,老陳爹的整部車都是時鐘,因為夢見死的孩子向他要手錶,老陳曾經說過一個故事,同樣的遭遇,後來那人開了一間鐘錶店,因為孩子手中收不到父親燒給他的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燒了,現在政府不讓燒紙,燒鞭炮一樣不行;後來衛衛沒有過橋,老陳倒是回來了,老陳上次過橋除了找姪兒,還受託替年長的女醫師辦一件事,將一卷錄音帶交給一名叫愛人的舊識,錄音帶裡只有一首歌,歌名叫道別,送道別的歌給愛人,這裡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何況是愛人寫信給醫師,說他病重快要死了,這意思就格外的明顯了,醫師說見了面覺得生,生就麻煩,所以讓老陳代她去,老陳只知道愛人會吹笙,但鎮上會吹笙的都去看師父去了,後來老陳終於找到吹笙的老人,但老人正忙著替老師送終,這老師就是愛人,但老陳的錄音帶也沒有交到愛人孩子的手上,老陳在路上將它送了人,送給一名會為他講的故事哭泣的人妻,老陳說他住在瀑布邊的朋友的妻子生病了,好在花和尚替他出了龐大的醫療費,但花和尚的孩子壞了,因為欠錢被人活埋,還剁掉手向死者老爸要錢,朋友基於義氣跟著花和尚去尋仇,仇是報了,但朋友與花和尚都進了監牢,監牢是坐了,出來時朋友的妻子已經死了,而老陳將向愛人道別的錄音帶,交給了聽他講故事的人妻,人妻說她也想看海,像朋友之妻寫信給監獄裡的夫說的一樣,但老陳只想到監獄汞礦場裡的蓄水池,因為染了重金屬,所以呈現海一樣的深藍,人妻又說去到海邊想看海豚,老陳讓她嬌嫩的手握著點亮的電筒,人妻的手立刻呈現透明的粉紅,老陳說那就是海豚,但這明明是女醫師與愛人的故事啊,愛人同志就是這樣讓當時還是少女的女醫師這樣取暖的;採用大量的台灣民歌時期的流行歌曲,歌詞、曲調、意境遙遠又抽象,與老陳唸詩的旁白,是整個作品最重要的聲音組成元素;鏡頭在鎮遠小鎮上下河階間的巷弄穿梭,時而作為腳色的視覺、時而充當人物的主觀鏡頭、有時又獨立行動像做夢者的視野,比如髮姐人妻就說感覺眼皮直跳,而長大後的衛衛為了保護老陳,在渡頭告別的時候,還特別替他的手腕綁上樹枝,據說一種叫野人的生物喜歡跟蹤人、如果野人從後面將他抱住、他就可以用樹枝去抵他的胳肢窩、趁野人發笑時趕緊逃跑,敢不成人妻感應到的就是野人,敢不成野人就是做夢者,搞不好這回不去的過去,就是什麼人的夢境,像老陳這樣的遭遇難道不像?歌詞是晦澀、朦朧,老陳的詩是抽象、樸真,老陳的唸詩是鄉音、冷冽,彷彿溫度只存在于這個宇宙之外(20160322)
*畢贛【路邊野餐 KAILI BLUES】(2015)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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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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