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數年再到好友家拜訪，閒聊中聽聞她女兒班上的情形，令我生氣並擔憂，平日各科小考，老師讓同學交換批改考卷時，會要求對方「改成績」，將錯的答案改成正確的，以大大提昇分數，才能過關(通過父母的要求)，若不如此做，可能下課一上媽媽的車，就要被盤問今天所有考試的科目、得分，如若有任何不合媽媽心意的成績，就很難過日子，不得已只好互相改分數！而且班上這樣的情況並非少數，令我詫異！好友的女兒在同學拜託、要求之下，也多次順著大家如此做，即使她自己沒有考差了會被唸被罵的壓力，只因「不知如何拒絕」與「怕與眾不同而失了朋友」，但「良知」會自動糾舉此不道德的行為，因此她良心不安，告訴媽媽此事，媽媽給她建議：如果同學再要求調高成績，就好好表達自己沒有此需求，也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如果同學執意要改，就讓他自己改罷！

這讓我想起讀書會時，同學們問教授：「如果抓到學生作弊，身為老師的我們該如何處理才好？」，教授的回答竟是：「要看作弊的理由是什麼？」，教授曾聽聞一真實案例，孩子已是班上第一名，但仍常被抓到考試作弊，Why？經導師家庭訪問後才得知，孩子作弊是因父親只接受一種成績，那就是100分，要孩子不作弊也難！教授說，像這樣的個案該處理的、該輔導的是父親，而不是孩子，無論如何在孩子身上努力，恐怕也難改變他作弊的需求！聽到此個案時我以為這只是極少數的特例，再聽好友敘述女兒身上發生的事，讓我真的極度不願相信，竟有如此多迷失在「分數」中的家長，每日接送孩子上學、放學，再送到補習班、補習後接回家，補習班的進度依段考編排，不見得符合平時考，同學們平時小考成績差就「改」，段考則因課後惡補起了功效，成績似乎都不錯，投機的心靈便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吧！

但做這樣的事是會讓「良知」受傷的，一旦良知受傷，為了不讓良知「過敏」就只好忽略它、扭曲它，給自己一個能活下去、忽視它的合理藉口，雖然別人不知道，雖然段考成績是真實的，自己是真的學會了，但是自己清楚「曾做過些什麼」，這些小小的傷會跟著心靈一輩子，即便意識不承認、不願回想！

孩子究竟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只為了滿足父母、討好老師，而如此選擇？這些是大人要的表象，自我欺騙？成績到底代表了什麼？成人用所得、社會地位來滿足自己，也要孩子以成績來榮耀、回報自己嗎？收入不高者就該矮人一截，生活不幸福？我如此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讓家人、小孩過更好的日子，而小孩就要以好好唸書的成績表現，讓我確知他未來也可以有能力過好日子？你是否想過-----自己書也不一定唸得很好(又或者並不享受唸書的那段時光)，只要努力一樣可以過日子！你是否感受過-----自己犧牲了許多皆是為孩子好，但是在你只看重成績的眼中，孩子感受到不值得被愛，不信任自己，甚至自我放棄，只因為他永遠達不到父母的要求(成績)！

寫到此我的心好痛，因為我聽過許多孩子(這學期我開始把學生當成孩子，有時會叫他們「兒子」、「女兒」)的故事，許許多多的故事都是道出與父母間的無話可說，反正父母只在乎成績，而這些孩子自覺成績不好便一無是處，除了成績之外又與父母沒任何話題可談，每每談到成績就彼此傷害，因此乾脆「不說話算了，少說少磨擦！」，但是在心裡卻仍是關心父母、愛父母的，雖然希望父母愛自己這個期望說不出口，但我在旁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曾有一次，我在一個孩子說完故事後，我說：「你要不要試一試，在父親問了成績，顯出很不滿意之時，你鼓起勇氣對他說，我愛您，但是在成績上卻永遠無法達到您的標準，怎麼辦？」孩子你說了嗎？爸爸您收到訊息了嗎？孩子想愛您，但是找不到方法來愛您，而且他覺得您只愛他的成績，並沒有真的無條件愛他，他的內心很苦，他已不知道該如何和您對話？您知道了嗎？您願意去抱抱他，告訴他：「爸爸努力是為了讓你們生活得更好，要求你們唸書也是為你們自己的未來好，但是即使成績不好，你仍是我的最愛！」嗎？如果您鼓起勇氣如此一試，或可以即時拯救一個你最在乎、最愛的孩子，讓他免於疑惑、沒自信、沒目標、沒未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