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東北季風扯開喉嚨，散發雖然不算銳利如蜇刺，
仍舊讓鼓膜被分貝擁擠得發疼且腫漲，
嚎啕著自身知悉的嘆息，還是宣告著那永恆應許；

海浪因應著搖頭舞曲般狂亂，倉皇奔騰的大氣，
晃蕩著忠實佇立於海濱四處的成群枯枝，
彰顯著那份屹立不搖的堅忍與不屈風骨；

雲彩順著忘懷了靜謐和溫順為何，僅餘情緒高漲的風，
依序滑過預先在穹蒼指定了的位置及路線，
或者襯托著扎眼陽光，或者積沙成塔般地巍峨；

主耶穌知悉就此角度瞧過多少回的時令景致，
冬季時的地表萬物與汪洋潮流，終日不識疲憊地伸張，
難免如同醉漢，受風而不自主東搖西晃的異鄉人，
安歇在基督所給予，因祂已勝過世界的安息裡。

說什麼都言不及義，
寫多少也都畫蛇添足，
視野充滿著季風捎來的勁道，
訴說著聲響震碎橡樹及柏木於彈指間，
創造萬有的大能者耶和華的信息；

似乎奮力與氣壓較量，瞧誰執牛耳似的，
聽覺湧流著眾水匯集於一，激昂又復柔情，
頌讚那活到永永遠遠，自有且永有者，
依附沙灘或旱地，無名的花草顫抖風中，
睥睨那不止息的悍風及炎炎晴光之下。

身處這佈滿另類吵雜跟紛紜的海濱，
鼻腔卻捕捉著莫名甘甜，
水氣同植物激盪而出的清新，
乘風翱翔四方及穹蒼的氛圍，
在風與海交界之地，咀嚼主耶穌話語的馨香。

二、

驅車經過此處或類似區域無數次，
雙眼也見證了白晝、正午、向晚等時段，
或者晴朗無雲、天空湛藍得雲彩宛若陪襯綠葉，
以及憂鬱得不知何時將要啜泣，厭世一樣的灰暗；

壓抑著嗚咽般地透過風吹，樹叢顫抖著有如哀鳴，
隨時都要潰堤而凝神的多雲或不見點滴日光，
痴楞著仰望皎潔月色，或者完整點亮了夜色下的海洋，
或者什麼殞落了似的，破碎揮撒了一地覆巢餘輝；

見識了氣候變遷與異常的滄海桑田、海岸消退，
經歷了春季那種預兆有跟沒有，竟是相仿的情緒化，
驚愕了夏季時分，自己就是岩燒及肉架上的主角，
弄矇了秋季來到，居然是酷暑換裝後的不知誰山寨誰，
愀然了冬季揮鞭，颱風跑錯舞台的大放異彩；

台東的土地跟景色，實在黏人。

三、

深夜自睡夢裡驚醒，尚稱冷靜而不慌亂地準備如廁，
習慣性地揭開洗手台水龍頭，這個月十二日凌晨，
那種完全意料不到的驚愕，讓睡意瞬間瓦解得近乎消逝，
耳裡彷彿依稀可聞潺潺聲響，牆壁管道內遊走，
眼前竟是乾咳，或者臨終前的哮喘似的悲劇；

摸摸鼻子從三樓住處走至二樓，心虛地解決生理需求，
（位於二樓走廊的衛浴，應該不是公用的吧？）
（我也是心裡千萬個不願意滿天飛舞啊？）
（這實在不能歸咎、責怪於我吧？我算是受害者欸！）
不顧一切地拿起行動電話撥給房東，當然沒有回應；

鼓足勇氣，敲擊隔離自己跟一樓住戶之間的木門，
接著瞥見造成無預警停水的元兇，房東先前電話裡表示，
一樓廚房內部的熱水器閥門若沒關閉，水就自行流光，
（廚房大門平常都是深鎖、只供一樓住戶使用）
但游離於清醒和朦朧之間的模糊地帶，又不敢隨意亂動，
最終只能回家等待天亮，蒙主耶穌恩典的再度成眠。

早晨將近七點之刻，套房外公園裡的早操廣播，
聲響讓高志揚無法不嘀咕，怨懟那群不知是否算是自私，
不曉得這群長輩有無察覺這樣聚會，根本是侵犯他人，
頂著這種恐怕根本無解的搖頭背景，再去一樓找鄰居，
住在那裡的兩口子之一：妻子已經起床並準備出門，

對方似乎總以為我的套房內只是沒有熱水而已，
我至少兩次強調：是根本連一滴水也沒有，
待會要送孩子去學校的女性，強調有關閉熱水閥門，
她跟丈夫面對這種情況也很困擾，（有比我還困擾嗎？）
高志揚認為是雞同鴨講、沒有交集又能如何的對談結束，
感謝阿爸父神伸出那施恩右手，這時供水恢復正常。

哎...短短七天之內，就出現兩次相同的「夜半驚魂」，
可真不是「困擾」二字能形容與述說於分毫，
我甚至想強勢地要求合約未到期就搬走、並退還押金，
房東表示相信我的人品，願意提供廚房鑰匙以防萬一，
然而如此需要常常確認是否有水的景況，哎。

四、

日頭仍舊熾熱得不只髮膚彷彿要引燃，
目光更是隨時要灼傷，或者受到火吻般地沸騰，
風兒讓那突破臭氧層構築的防線，
如入無人之境、何止勢如破竹與屢屢達陣，
以紫外線為主的利刃跟鋼刀稍稍和緩，
使得邁入冬季和年尾的晴光，多少可親幾許，
成了能夠安然依靠及舒展仰躺，港灣般地溫潤，
儘管實質上，還是給玄武岩一樣沉悶的熱氣，
弄得眼球渴望著些許滋潤，鼻翼給掐住似的亟需氧氣，
早晨日上三竿之刻，戶外樹蔭竟傳出陣陣清晰，
只應屬於盛夏時分所有、貫穿腦海般地蟲鳴合唱。
（別懷疑，這絕非產生幻覺或自己想像出來）

踩踏著滋養無數稻穗與萬物，
如今多半已經完成此期的任務和使命，
暫時歇息以待日後重新翻攪跟灌溉、
被犛出道道既深且長，全然見骨，
激起錐心刺痛似的溝壑，好進行新一輪耕耘、
遍地枯黃根莖點綴和相伴阡陌，
而沒有損壞農家辛勤呵護的作物之虞；

觀望著身為主耶和華腳下塵土，
恰似御林軍眾星拱月地圍繞平原四周，
藉著豔陽鼓起的柔風，
傳遞信息至玻璃海畔，
彷彿依舊待字閨中般地沉靜，
等待收割機碾壓及剝殼，收至倉廩的那一刻，
迎著陽光跟季風而搖曳，宛若碩人身段頎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