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晝時段迎著日光的那一角度或方向，

熾熱且折騰得宛若遭逢蛇吻、受到針扎般，

又宛若全副武裝被扔進烤箱裡翻滾，

淹沒在渾身汗水及黏膩交織成的海洋泅游，

氣溫高漲得只差秋蟬還是什麼，沒有揚聲鼓譟，

頭腦旋轉得不曉得是吃太飽，亦或曬暈無誤；

午後趨近向晚時分，雲層受到催逼似的，

不知何時聚攏，堆積成好像空氣也無法穿透，

堡壘還是防線般地厚重扎實，壓迫感十足，

太陽都給推到旁邊納涼兼發楞的雲層，

刺蝟一樣的搓揉骨頭，拿著冰塊摩娑皮膚的涼透，

簇擁著往來行人或眾生們，加快腳步與車速；

更換整襲冬衣而無視蹙眉炎熱，花草樹木仍欣榮，

素顏或者彰顯著風霜，似有無限事的暗沉色調，

夾雜著星星般點綴其中，象徵著二八年華的豔麗，

同樣息了那份受到季風慫恿的澎湃、奔襲，

粼粼波光燒灼雙眼，難以直視片刻若甲冑鏗然，

此時回味著往昔榮華的品嘗餘溫，這洋海。

二、

部份已經收割的進入最後歸屬之地，

殘餘根莖橫陳，訴說天寶遺事般，

沉默與寂靜，搭著風聲繚繞著幽幽呢喃； 

也有許多還痴痴地等待，
那前往倉廩安息和貯存的時刻，
結實累垂的縋於天地連袂舖陳的縱谷；

割稻機辛勤地在阡陌來回收拾，
鐫刻道道爬梳和印記，宛若刺繡另累絹畫，
土壤激昂地，展現乾燥與潮濕交織的紛紜； 

耕耘機轟隆攪拌著哺育萬民的黑土，
白鷺鷥之類的鳥禽沾了光的歡喜雀躍，
水圳裡穿梭不息，水晶一樣剔透的湧流； 

稻葉飽足濕氣而吐露，歲月般地腐朽撲鼻，
焚燒後的陳跡，傾吐著火焰裡吶喊的過往，
野生植物綻放興起的雜陳馨香，另一種繁榮；

頭頂和暴露風中的髮膚，承擔氣候的舔拭，
身軀周遭，披覆東北季風繚繞且賁張的冰涼，
蚊蟲蒼蠅橫行無忌，紊亂視野跟耳畔。 

三、

已然揭開冬季布幕的深邃縱谷與海濱，
扎根山谷或平原各處，樹幹同枝枒並葉片，
依著地心引力而承先啟後，排山倒海的浪濤，
呼應著彷彿刻意與氣候模式大唱造反有理，
熾烈得蒼穹成了初生嬰兒般地一片白；

耳聞樂曲似的頻繁起舞，不知止息為何物，
也無法稍事歇息，宛若懸絲傀儡的踴動，
彷彿齊聲吶喊著超時工作之下，那份過勞的怒吼，
身處厚重平穩，來自德意志的九人座休旅車內，
體驗著陣陣東北季風的衝擊與拍打之下，
有如地震突襲一樣，心旌動搖得就差沒有驚懼如惶；

脊梁跟後背為汗水所浸染，
頂頭日光若遊牧民族般剽悍，
渾身捲裹著萬馬奔騰也似的風，
軀體承擔爆裂般地氣不打一處來，
耳膜奏起轟隆，如鐵騎踹翻了敵營，
聲響彷彿朝陽鋪張於崇山頂峰的耀眼，
瞳孔乾燥得渴求點滴，終究徒然若奢求。

四、

萬花筒般呼應著氣喘如牛、風箱裡鼓譟的季風，
以至於翩然若蝶舞一樣的縱橫雲彩，
連同紊亂著呼吸系統跟精神意識，難免蹙眉躲避，
卻形似舞台乾冰，烘托著另類舞魅的飛沙走石，
調性簡單得嬉戲孩童般純真，深邃得剎那間詞窮，
而又繽紛繁複得好比宮廷晚宴，霧裡看花如是。
深秋布幕之下，萬物合力公演的縱谷。

就想呆坐原地，兀自愣在某處的，
叫身軀跟髮膚隨著浪濤，沖刷得無法辨識；
讓精神和意識乘著季風，土崩瓦解如陳跡；
彷彿晨霧及朝露一樣，溶解於烈燄般壟罩的日頭下；
有如安然頂著和煦如花香，好似安然酣睡的氣氛裡，
逐漸地、依序地、緩緩地、沉潛地，消逝於柔風中。

呆滯還是出神的，漂浮於現實環境裡的超現實，
厭倦卻又無法自主，無力阻止、更不想攔截似的，
煩悶襲擊與拍打著合成心思的每一份子，
直到破裂及粉碎也不止息，風化於光陰之中。

五、

風強勁得彷彿頭顱要跟頸項道別，
幾乎連原地站穩也成了奢求，
雙眼快要無法圓睜得給整個吹乾，
地平線渲染成了整片印象派的恍神，
自己難免懷疑。是哪根筋不對勁或抽到的，
值此鬧不清是東北季風，還是颳颱風之刻，
騎個將近七十公里，來這裡發愣；

頑強地扎根、攀附於沙灘的無名樹葉，
起鬨著或者真是出於水氣凝聚而成的雨淋，
或者前仆後繼，又屢屢敗退回原處翻轉，
（這到底是不屈不撓呢，還是冥頑不靈咧）
打滾復捲起，再聯同其餘同伴重來一回，
又跌回方才信誓旦旦之處咆哮的海水；

或者好比整座宇宙的恆星和行星加總後，
所得數量略微可擬的沙礫，因狂風而躁動，
所堆疊起來的搶灘登陸般地動魄；

還好體感溫度尚稱舒適。 

再則，陽曆十月底的日光，
透著落地窗簾而席捲似乎乾燥些許的空間，
卻已不若以往那樣地無法親近，
宛若埃勒佛思峰頂的望而興嘆；

彷彿可以依著酣然入眠且無憂高枕，
微笑攀著嘴角，如同嬰兒偎著母親懷抱，
刀刃或槍尖般銳利依然，溫潤逐漸取代那份崢嶸，
溫度計顯示的刻度亮眼仍舊，潮濕悶熱暫成過往；

就別單躺在臥榻之上懶散、呆坐桌前盯著牆壁，
做些收拾完成洗滌和曝曬的衣物、清理除濕桶等家事，
（即使在家庭主婦眼裡，這算是哪門子的「家事」）
張羅幾許但願有精打細算的生活所需物質跟食品，

趁著與眼前靜謐悠閒得不知紛紜忙碌為何事，
空氣中瀰漫蕩漾的安寧，像冬季於火爐畔捧著熱飲，
可數小時後遍佈在直場空間裡，腳不沾地的繁忙，
事先已然得知今日將要如何，
心裡嘆息依舊的工作開始前，那道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