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跨年夜無論沒事找事的隨夥瞎起鬨，
抑或形而上的除舊佈新上，寄託希望，
不久之後總要熾熱的陽光，
捎來懷念與鬆緩的和煦氣候，
此刻似乎連袂渡假去也，
將舞台主角或鎂光燈焦點，
讓給了撩撥得樹梢跟枝葉，
鎮日處於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結果竟是不得安寧的窘迫並躁動，
如同沸騰水流般，宛若火山口泥漿樣，
一會兒冒泡、一會東翻西攪的東北季風； 

陰鬱且厚重得彷彿半分氣也透不過去，
好像連身經百戰的勇士都望而興嘆，
多道筆觸將顏料反覆琢磨般地灰雲，
若置身於海邊聆聽漲潮的錯覺，
就差沒有突然打起冷顫的風，
搔刮著髮梢，搓磨著臉頰，
臥冰般地躁動，若衣裳一樣貼身，
興起流彈似的零星降雨，
使車輛都得鼓足馬力，才得行進； 

東北季風軛下的裸露頸項，渴望遮蓋，
昏沉若盛夏午後，螫眼陽光下曝曬，
給氣流形成的巨浪推得坐立難安，
置身於油菜花朵顫巍巍中咬牙，
思路也彷彿遲緩於強烈溫差，
心頭抑或舒緩，抑或擠壓，
都摸不著頭腦地徒興嘆，
肩胛骨同肌肉齊哀鳴，
轟隆如砲擊的風中，
心跳似也亂了套，
賴床三個小時，
這慵懶假日。

民國一百零八年元旦

二、承上

昨日穿得再怎麼緊密如同包粽子，

今日又曬到暈眩，毛細孔都著火，

彷彿跟燒得通紅的火爐綁在一起，

暈眩及嗜睡湧現，口舌企盼著水，

雙眼因著風飛砂而朦朧，齊混濁；

凍到瑟縮難伸，就差骨架沒位移，

好像與凍得堅若磐石的低溫相擁，

濕氣化作實際雨水，但時降時停，

視野遠方為霧靄所掩蔽，白茫茫；

同樣叫映入瞳孔的物體失卻輪廓，

極端並陰晴無以捉摸，不知所以，

壟罩在地平線沒了邊際的深冬裡，

去哪都不對勁，還是回家窩著吧。

三、當然繼續承上

前天面對強勁東北季風時，無處可逃，

昨日承受烈焰曝曬時，迷惑究是何夕，

待在室內也感明顯風霜，只差沒顫抖，

猶豫開啟空調驅趕熱浪，真啞然失笑；

如同人性般不知如何思量預測，

昨日還是渾身起疹的難耐濕冷，

眼前竟成了稍稍從事體力勞動，

從頭到腳，前心貼後背等部位，

如同剛沐浴完畢，便即刻穿衣，

總之無一處是乾爽的坐立不安；

再度迷濛視線及方向，雨林般地厚重氤氳，

甫登場就如正午似的日頭，也一度被蒙蔽，

已經開始注水，或者成了澤國的春耕阡陌，

鷺鷥宛若遊行地緩緩掠過，鏡般的止水處，

用作遮蔭或休憩，佇立路旁像僕役的茄苳，

逐漸顯露其鋒芒與純淨，深冬陽光及穹蒼。

四、最後一則，沒有再「承上」

黎明與照亮地表，喚醒夜貓子以外的沉睡活物，

叫萬物顯出其形體，無所隱藏的日頭，

好不容易衝破天然水霧所構成，

讓人們無須攀登不勝寒的高處、

也免去花費心力去挑戰諸峰頭，

便能品味騰雲駕霧且怡然其中的帳幕； 

以及可能還包含不知數量或噸位幾何，

出自於萬物之靈製造，然後互相推託跟耍賴，

真會牢牢攫住肺葉各角落，讓肺泡難以伸張，

使人們聞之色變的避之後快，但又難分難捨，

顯微鏡下耀武揚威好似群魔亂舞，所謂霾害，

聯合構成的鐵壁般地濃霧，得以伸展其鋒芒；

卻依舊退卻或靜止於正午時分準點顯現，

從各處向打響春耕鐘聲的阡陌，齊聚集，

捲裹起懷抱著溼氣，磨拳擦掌似的涼風，

（這次好像是從東南方翻山越嶺地吹來）

催促愈發沉重，彷彿臉色因苦勞而蒼白，

腳步愈發猛烈，宛若昭告萬物盡速避難； 

起初飄搖著滋潤花草，讓枝枒披層薄紗，

又叫樹幹綴著幾許珍珠，晶瑩似的雨露，

旋即嚴峻起那份神色，三三兩兩如漫步，

聚攏成群的交織水幕，同油菜花群慢舞，

演奏著不知旋律的曲調，喧嘩著雨漥響，

因氣溫回升而昂揚的鳥噿蟲鳴，齊歡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