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小鳥

朋友從法國寄來了一張，從來沒見過的郊遊合照，一看之下，如獲至寶，但竟然不敢認那是 1971 年的自己，腦海中即刻哼起了這首當年流行的老歌（青春舞曲）。。。我的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

是啊，遙想當年，雄姿英發，談笑間，躊躇滿志，多情應笑我，不賦新詩也要強說愁！其實我們的中學年代，海闊天空，初識情滋味，並且有師長父母的關照，天不怕地不怕，是人生最無憂無慮的時段；即使時局仍然動亂不穩，軍事暴動隨時可能發生，而我們這批‘青春小鳥’，時間不是金錢，未來都是美夢，泰然高歌：太陽 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

這張照片還真的勾起了不少回憶，那年代拍照是件大事，通常是在喜慶年節才有機會上鏡頭；寄來相片的朋友 問我記得是在哪兒拍的？就是因為相片中有一朵玫瑰，我即刻反應是在南寮菠蘿芬高原 (Bolaven Plateau) 上拍的！也就是我小時父母曾經帶我去度假，第一次看到玫瑰的地方（百霜），在寮國只有那高原上的玫瑰，才令人一見難忘！也真的沒有想到，今天養我一家衣食的玫瑰，四十年前就冥冥結下了不解之緣。

百霜（ Paksong ）距離咱們出生地百細（ Pakse ）正東 50 公里、高 1877 米的紅土高原；終年氣候涼冷，晨間霧氣濃厚，陽光柔和 ，雨量充沛，溪水清涼透徹見魚蝦，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產地之一，還有知名的紫檀木，草莓特別香甜，玫瑰尤其開得美麗嬌豔；當地少女的蛋臉，每天凍得紅咚咚的，不需抹脂粉也紅粉透人秀色可餐；百霜無疑是我們學生時代最愛逐夢的地方。當年法國開發為避暑勝地，氣候環境和越南大叻非常相似，除了療養醫務渡假，也適合發展花卉產業，唯得先克服交通瓶頸。

這張相片是在 1971 年 一月三十日（大年初四） 拍的，我們班上八男八女，相約到高原春節遠足訪友；我們分騎八輛 50cc 摩托車浩浩蕩蕩 ​ ，約 2 小時車程，當日來回，途中看遍滿山紅紫野花，一路花香的旅途，是我離開故鄉最後一張與同學郊遊合照的相片，可謂非常珍貴。由於寮國‘淪陷’赤化，大家才忍心離開了好山好水可愛的故鄉，各奔茫茫前程；後來在網上才逐漸聯絡上，才知道相片中的同學，分居歐、亞、美、澳洲等地，個個在異邦奮鬥不懈，蔚為社稷中堅砥柱，第二代也漸展崢嶸，變他鄉為故鄉；最令我們悲傷的是其中一位好友已往生天國，使我們的思念倍加哀慟。

一首老歌，一張老相片，喚回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精彩的過去，在親切呼喚歷史，昨天的笑容，翻騰著內心深處，已經忘了的陳年，悠悠歲月漣漪輕輕，少年十五二十，多少甜蜜的苦惱，甘心懵懵懂懂，失落了多少，歡笑、狂妄和遺憾，期待中過的日子，憧憬明天更美，怎知發黃的相片，才是保值珍品，再也追聚不回，這麼多的熟悉，一散就是千里情，朋友！想你念你！就是今生的醉啊！

四十年故國神遊，昔寒窗論劍，問航彩雲間，談笑童年點滴；華髮太早，人生夢多，怎敵一罇老酒對明月，今夜何以成眠？千里外，看光陰，歸家路急，山水有深情，歲月集幸福於萃兮！

花鄉隨筆·林 彬 2011-07-18

http://portlandchinesetimes.com/issue/10635/pdf/PCTC02.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