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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在南明時期兩度遭劫
2019/02/10 01:16:58瀏覽502|回應0|推薦13

嶺上梅花無餘雪

作者: 閑石


  隨著李成棟反正,廣東的命運發生了神奇的反復。不過這只是曇花一現的歡欣,隨之而來的是千古罕見之浩劫。
  1649年五月,清廷令定南王孔有德領兵南下取廣西,靖南王耿仲明、平南王尚可喜領兵取廣東。
  第四十回薛姨媽的牙牌令:“梅花朵朵風前舞”“十月梅花嶺上香”可能都是指1649年的梅嶺(即大庾嶺)之戰,清軍跨過大庾嶺進攻廣東的時間正是1649年農曆十月。
  “牛郎織女會七夕”——1649年(永曆三年)七月初七,明清梅嶺戰役,明將閻可義兵敗身死。閻可義是李成棟部將,隨李成棟反正,永曆朝廷封武陟伯。
  第五十回“李紈命人將那蒸的大芋頭盛了一盤,又將朱橘、黃橙、橄欖等物盛了兩盤,命人帶與襲人去”帶去做什麼?沒有下文。上面四種物品都是廣東物產,例如朱橘就是化州橘,小說是暗示是用這些東西做祭品,紀念在粵難中死去的英烈。所以以下三首詩都是詠廣東之事。
  一面說一面大家看梅花。原來這枝梅花只有二尺來高,旁有一橫枝縱橫而出,約有五六尺長,其間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蘭蕙,各各稱賞。
  以上描寫形態正如清人龔自珍筆下的“病梅”,但是寓意肯定是不同的。在這裡,梅花是高尚民族氣節的象徵,而梅嶺(大庾嶺)又是進入廣東的鎖鑰,作者這樣描述是指廣東遭到了劫難。這株梅花的形狀應了“橫生枝節”這一成語,其中所伏的事情令人深思。紅梅花來自妙玉的櫳翠庵,意思是李成棟是高傑生出的枝節,但這根枝節卻比它的主幹表現得更曲折、更綿長、更精彩。
  廣東在南明時期兩度遭劫,第一次是1646年底李成棟、佟養甲率清軍攻入廣東,1647年陳邦彥、陳子壯和張家玉等先後殉國,這就是“嶺南三傑”;第二次是1648年李成棟在廣州宣佈反清歸明,第二年戰死,1650年十一月尚可喜、耿繼茂攻陷廣州,屠城,李成棟養子李元胤堅持抗清,1651年死難。
  且讀這三首詩:
  詠紅梅花得“紅”字 邢岫煙
  桃未芳菲杏未紅,沖寒先已笑東風。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詠紅梅花得“梅”字 李紋
  白梅懶賦賦紅梅,逞豔先迎醉眼開。凍臉有痕皆是血,酸心無恨亦成灰。誤吞丹藥移真骨,偷下瑤池脫舊胎。江北江南春燦爛,寄言蜂蝶漫疑猜。
  詠紅梅花得“花”字 薛寶琴
  疏是枝條豔是花,春妝兒女競奢華。閒庭曲檻無餘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幽夢冷隨紅袖笛,遊仙香泛絳河槎。前身定是瑤台種,無復相疑色相差。
  邢岫煙《詠紅梅花得“紅”字》詠的是李成棟(三首均為詠李成棟之死)。“桃未芳菲杏未紅,沖寒先已笑東風”指李成棟1648年冬天率軍北出梅關圍攻贛州。據《永曆實錄》,李成棟這次出兵路途中,曾誓言道:“……此行也,誓死嶺北……乃群小洶洶如此,吾不能剖心出血,且坐受無君之謗,徒以血肉付嶺表耳!”此語竟成讖。他於1649年三月在江西信豐的一場戰鬥中溺水身亡,此地正好位於大庾嶺北麓,所以說是“魂飛庾嶺春難辨”。羅浮山是廣東的名山,此處用“羅浮”代指廣東,“霞隔羅浮夢未通”是說李成棟想立足廣東一舉北伐成功的夢想終究破滅,他越過大庾嶺後再也沒能回到廣東。本詩後面兩聯都是表達對李成棟的褒揚之意。據《永曆實錄》可知,李成棟溺水之前其實是喝多了酒,一番豪言壯語後騎馬渡水沖敵,遇到山洪而被淹死。他死後被永曆朝追封為寧夏王。吳偉業《送曹秋岳以少司農遷廣東左轄四首》其三有“羅浮客到花為夢,庾嶺書來雁是家”;《送舊總憲龔公 以上林苑監出使廣東》:“花發羅浮夢君處,躑躅悲歌不能去”;《贈松郡司李內江王擔四》:“庾嶺霜柑書憶弟(夾註:弟粵東令),曲阿春釀夢思家”。以上引用的詩歌毫無疑問可以證明小說中這組詩是吟詠發生在廣東的事情,而且用詞和運算式符合吳偉業的習慣。分析這首詩,我們也要質疑是誰、在什麼時代能放眼於廣東的戰事?小說中表達各地戰爭的詩詞頗多,而且多有描述水戰的,這些與“曹家自傳說”有什麼關係?

張煌言在1659年(己亥年)《索居島上,童子折梅來獻,喜而有賦》有“寄來庾嶺應無驛,疑到羅浮別有村”,也是用“庾嶺”、“羅浮”指盛產梅花的地方。當然,古人用“庾嶺”、“羅浮”等字眼來隱指梅花可能是一種習慣,但是我們不能否認這三首詩我們讀出了刀光劍影和血腥味。
  李紋《詠紅梅花得“梅”字》藏有“李成棟”三個字,部分字使用了諧音,見用方框圈起來的三個字。也是講的李成棟洗心革面、脫胎換骨,反正歸明,最後英勇殉國。“逞豔先迎醉眼開”是講李成棟死前喝多了酒,稀裡糊塗就赴戰場捐軀了。不過他還是死得很壯烈,“凍臉有痕皆是血,酸心無恨亦成灰”是描寫他的死狀。
  薛寶琴《詠紅梅花得“花”字》可能是為了渲染李成棟殉國後的那種悲哀的氛圍。首聯講1650年(庚辰年)的春天,珠江富庶之地劫難臨頭,廣州城裡的王公歌女不知道禍之將至;頷聯則轉乘到李成棟已死,梅嶺雄關失守;頸聯則進一步講李成棟為朱明王朝灑盡最後一滴血,已化仙而去,注意“紅袖”、“絳河”都是紅色,這在近體詩對仗句對是很少見的,整部小說也是極力用“紅”、“絳”、“茜”、“朱”等意義相同的字眼極力襯托一種“紅色”的氛圍。
  原來這枝紅梅花來自妙玉的櫳翠庵(見第35章),是因為作者意刻意強調李成棟與高傑的特殊淵源,讓讀者可以進一步確定二者在小說中的定位,這是相互應證的關係。
  第五十七回邢岫煙許了薛蝌,指李成棟降清之事。李成棟後來反正,所以在後回中情節發展,邢、薛親事未必能成。
  小說中薛寶釵沒有脫離少年老成,表面上是八面玲瓏,但總是背後捅刀子的那種形象。
  寶釵又指他裙上一個碧玉珮問道:“這是誰給你的?”岫煙道:“這是三姐姐給的。”寶釵點頭笑道:“他見人人皆有,獨你一個沒有,怕人笑話,故此送你一個。這是他聰明細緻之處。但還有一句話你也要知道,這些妝飾原出於大官富貴之家的小姐,你看我從頭至腳可有這些富麗閑妝?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這樣來的,如今一時比不得一時了,所以我都自己該省的就省了。將來你這一到了我們家,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只怕還有一箱子。咱們如今比不得他們了,總要一色從實守分為主,不比他們才是。”
  第五十五、五十六回,寶釵拆探春的台於無形當中,正所謂“三春事業付東風”。這裡繼續拆臺,歪解探春送岫煙玉珮的好意,盡力淡化岫煙帶玉珮所具的風雅。同時我們要注意佩玉是明朝的特徵,見第28章對玉帶的分析。
  寶釵已把岫煙看作薛家的人,盡力勸諫她今後在細節上從薛家風俗。實際上指李成棟降清以後剃髮易服之舉。
  作者是有意用邢岫煙來影射廣東時期的李成棟的,所以小說對邢岫煙多褒揚之詞。至於她許配給薛蝌,大概是說李成棟初到廣東,清廷讓他與佟養甲共事,佟正李副,後來李成棟又脅迫佟養甲降明。所以,有理由懷疑薛蝌是來影射佟養甲的。小說中第五十七回說“岫煙心中先取中寶釵,然後方取薛蝌”就是講李成棟因為降清才有與佟養甲共事這段經歷。
  第六十三回:
  剛過了沁芳亭,忽見岫煙顫顫巍巍的迎面走來。寶玉忙問:“姐姐那裡去?”岫煙笑道:“我找妙玉說話。”寶玉聽了詫異,說道:“他為人孤癖,不合時宜,萬人不入他目。原來他推重姐姐,竟知姐姐不是我們一流的俗人。”岫煙笑道:“他也未必真心重我,但我和他做過十年的鄰居,只一牆之隔。他在蟠香寺修煉,我家原寒素,賃的是他廟裡的房子,住了十年,無事到他廟裡去作伴。我所認的字都是承他所授。我和他又是貧賤之交,又有半師之分。因我們投親去了,聞得他因不合時宜,權勢不容,竟投到這裡來。如今又天緣湊合,我們得遇,舊情竟未易。承他青目,更勝當日。”
  妙玉是個怪人,本書在第35章已分析透徹。邢岫煙竟然與她有舊,顯然是小說家言,不必較真。過去我們的誤區往往就在拘泥於小說中“四次接駕”那麼一兩句話,而對原作者極力渲染鋪排的很多虛構的東西視而不見。作者這裡無非是提醒讀者邢岫煙就是當年高傑的老部下李成棟。李成棟在李自成那裡是否為高傑部下已無從考證,但可以肯定1635年李成棟隨高傑投奔明廷,到1645年高傑死去,李成棟自立門戶,正好十年。所以小說是講得有憑有據的。
( 時事評論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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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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