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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介傑夫.代爾的《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
2015/12/10 06:08:25瀏覽819|回應0|推薦19
淺介傑夫.代爾的《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

“A lyrical meditation on memory and the meaning of World War I. . . . [A] thoughtful and thought-provoking pilgrimage through the war’s bibliography and battlefields. . . . Illuminate[s] how thoroughly memory and history are interwoven with literature.”—The Wall Street Journal
穿越一戰文獻和戰場,一場富思考性又激發思考的朝聖……說明記憶和歷史如何與文學緊密地交纏在一起。──《華爾街日報》

“A loving book . . . about mourning and memory, about how the Great War has been represented—and our sense of it shaped and defined—by different artistic media. . . . Its textures are the very rhythms of memory and consciousness.”—The Guardian
悼念與記憶之書。關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如何被不同藝術媒介再現,以及我們對大戰感受如何被這些再現形塑與定義。──《衛報》

對於傑夫代爾並不陌生,先前已經閱讀過他的兩本書:《然而,很美》(But Beautiful) 以及《持續進行的瞬間》(The Ongoing Moment),其作品風格與約翰伯格有著些許相似的特質,這本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也不例外

http://blog.udn.com/le14nov/12692694
我讀傑夫.代爾的《然而,很美》
http://blog.udn.com/le14nov/12651750
淺介傑夫.代爾的《持續進行的瞬間》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641209
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
The Missing of the Somme
作者:傑夫.代爾 Geoff Dyer
譯者:馮奕達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4/07/05
語言:繁體中文

  走訪第一次世界大戰最慘烈的索穆河戰場,以及散落在英國、法國、比利時各地的墓園與紀念建築,《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是從「紀念」視角切入的半遊記/半沉思錄。書中探討詩、散文、小說、攝影、電影等創作如何決定了戰時與戰後世代對戰爭的看法與記憶。最不可思議的是,很多時候,它們甚至預言了事件的發展。穿越這趟百年巡禮,你會震懾於竟有一場戰爭的紀念意義遠遠超越所有其他意義,彷彿生者試圖透過紀念碑和紀念儀式,說服自己相信數量龐大的犧牲者並非白白死去,因為宣傳傷亡的規模就是承受傷亡最好的方法。

  活躍於英美文壇的鬼才作家代爾以迥異於史家的獨特取徑,對戰爭迷思與記憶抽絲剝繭,啟發讀者重新認識發生在百年前一場改變人類歷史戰爭,並見證一戰在人類記憶中烙下獨特印記,成為所有戰爭中最令人緬懷、彷彿美好而光榮的「大戰」(Great War)。

作者簡介
傑夫.代爾Geoff Dyer
  1958年生於英國切爾頓罕,著作豐富,包括四本小說、一本關於約翰.伯格的評論研究:《說故事的方式》(Ways of Telling)、一本論文集:《盎格魯英國人的意見》(Anglo-English Attitudes),以及六本無法歸類的作品:《然而,很美》(But Beautiful,獲1992年毛姆獎,麥田出版)、《消失在索穆河的士兵》(The Missing of the Somme)、《出於純粹的狂熱》(Out of Sheer Rage,入圍美國國家書評獎)、《給懶得做瑜珈之人的瑜珈》(Yoga for People Who Can’t Be Bothered to Do It,獲2004年史密斯最佳旅遊書獎)、《持續進行的瞬間》(The Ongoing Moment,獲2006ICP國際攝影中心「攝影書寫獎」,麥田出版),以及討論塔可夫斯基經典名作的《潛行者:關於一部前往房間之旅的電影》(Zona: A Book About a Film About a Journey to a Room)。最新作品《又一個美好的航海日》(Another Great Day at Sea,即將由麥田出版)是幽默的報導文學,描述他在美國航空母艦上當駐站作家的見聞。

  曾任愛荷華大學、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客座教授。定期為英美主流報刊撰稿。現居加州威尼斯海灘。


傑夫.代爾從外祖父的舊照片談起第一次世界大戰、談起戰爭紀念工程、談起戰爭詩人歐文 (Wilfred Owen, 1893-1918)……,很沉重、很灰暗,但同時卻也很宏觀、很自省,特別是一開始,傑夫.代爾便不假辭色地質疑大戰衍生出來的榮譽感:
……在所有傷痛之中,難道沒有些微刺激的顫抖或哆嗦,是來自這一切難以想像的巨大數字?這場仗在規模上創下了各種紀錄:規模最大的轟炸,最大把的槍,最大顆的砲彈和地雷,最大規模的戰爭動員,最多的人命損失 (「百萬死者」)。選擇用「大」(Great) 來形容這場戰爭,難道就沒有一絲驕傲,一股無可避免的語意肯定暗流?
儘管被悲痛的光澤所掩蓋,這種驕傲的特質或許還有些什麼保存至今,由某些偏好這個命名所帶有的一切感傷共鳴,勝過「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個按數字排序的空虛稱呼的作者給延續下來——其中包括我自己。

更讓人訝異的是那些當初因為逃兵遭到處決的戰爭犧牲者,他們在歷史上的評價也已經有所改變:
或許一九一四至一九一八年的真正英雄,是那些拒絕服從、拒絕戰鬥的人,他們主動拒絕戰爭加諸於自身的被動處境,重申自己免於折磨的權利,絕不讓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正是為什麼,儘管歷經了一連串繞路、轉錯彎和調頭迴轉,我還是堅持要找到巴約勒蒙 (Bailleu1mont) 村的原因。
在那裡的公共墓園,在遠離一團亂的平民墳墓處,藏著幾座軍人墓碑。不尋常的是,這些墓碑是用棕色的石頭做成的,其中一塊刻著:

10495
二等兵
A
英厄姆 (Ingham)
曼徹斯特軍團
一九一六年十二月一日
黎明時受處決
第一批入伍者之一
他父親
優秀的兒子

就像其他三百多個人,葬在巴約勒蒙這兒的四名士兵,是因為擅離職守或臨陣退縮而被處決的。其中兩個人英厄姆興阿爾弗雷德隆蕭 (Alfred Longshaw) 是朋友,一起在索穆河服役,一起離守,一起被處死,現在也躺在一起。多年來,英厄姆的家人相信他單純是「因傷陣亡」——一如其他受刑士兵的墓碑碑文所稱,但當他的父親得知真相後,便堅持將上述碑文加到墓碑上。
不久前,一場寬恕受處決逃兵的運動展開了。一封刊登在《獨立報》(Independant) 的信,為我們心目中英勇概念的改變提供了生動描述:
我父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備受嘉獎——傑出服務獎章,軍事獎章,並曾三次在戰報中受到表揚。但我父親最自豪的時刻,是在押送逃兵去晨決時讓他逃跑的那一刻。這並非事後諸葛,而是一名曾身處前線所有險境,更在過程中失去自己四肢之一的人所做出的判斷。

逃兵之墓變成了英雄之墓;榮耀不在於盡忠職守,而在於惻隱之心造成的失職。

傑夫.代爾談到好幾個公墓,像是個逐漸荒涼的遺跡,死亡甚至只是個荒涼的小小存在,只是傷亡規模的數字之一:
梅辛訥山脊公墓 (Messines Ridge Cemetery) 座落在遠離路邊的一處謐靜樹林裡。墳頭蓋滿落葉:有黃的、帶黑斑的、棕綠色的。公墓的後方是一道古典風格的柱子搭成的拱廊。最輕柔的微風便足以將樹葉從樹上扯落。野雞窸窣走動的聲音打破寂靜。雨水從樹葉的縫隙間滴落。鳥鳴沉悶。
青苔把墓碑變成綠色。雨滴濺起的泥巴掩蓋了「其榮耀無以掩蓋」幾個字。
年復一年,這裡越來越難守住光陰。掩蓋四分之一世紀的苔蘚只消一年就能長成。光陰試著彌補失落的時光。不出幾年,這座被人遺忘的古典廊柱墓園就會像是一片古代遺跡。如果機關槍因為前無古人的破壞力而被稱為「步兵的濃縮精華」,那麼此處可謂擁有往日的濃縮精華。這就是往日期待看見的自己的模樣。

我們去了蘭厄馬克 (Langemark) 遼闊的德軍公墓。門口躺著一堆馬糞,應該不是故意的。這裡的萬人塚大概有兩萬五千人。四尊人像立在「戰友之墓」(Kamaradengrab) 的邊上,銀灰色的天空襯托出他們的輪廓。人像近看雕得不怎麼樣,遠看時,則為這地方增添了十分荒涼的感覺。彷彿他們正低著頭進行的一分鐘默哀延續到了永恆。低矮的灰柱上刻著人名。右手邊則是一片片方形石板打造的個人墓碑。
沒有顏色,沒有花,也沒有什麼特別突出。作為個體的死者並不重要;他們不過是組成國家的元素。沒有個人碑銘,沒有華麗詞藻。只有人不免一死的平淡事實——就連死亡都被縮減成荒涼、黯淡的最小存在。這就是戰敗的意義與下場。

坐落在羅瑞特聖母院 (Notre Dame de Lorette) 旁的法軍公墓占地二十六英畝。這裡有兩萬座記名墳墓;藏骨堂則放了另外兩萬名無名死者的遺骸。天氣滴水成冰。風沿著灰色的山崗流過。風不是某種從空中吹過的東西。天空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風。就只有風。一排排十字架延伸出去,長到彷彿能看出地球表面的彎曲弧度,十字架的正反兩面都寫上了人名。墓區的規模無法想像。就連十字架上的姓名都不具意義。只剩數字還有意義,傷亡的規模。然而,傷亡規模甚至大到把自己給吞沒了。撼人、驚人、麻木了人。薩松的念不完的人名在這裡化身為數不清的數字。你呆若木雞,吹過衣服的風呼嘯作響,凍灼你的雙耳,自到你發現自己就要消失:面對這樣的風,面對這一大片失去的生命,你難以自持:你什麼都不是。這裡容不下活人。那風,那寒,逼你離開。

傑夫.代爾的這本書既沒有讓人驚奇或感動的故事,也沒有溫暖而完整的詩句,卻始終在心底閃耀著一種意象,彷彿是在墓地的花草上紛飛起舞的蝴蝶。
在接近走訪索穆河戰場的尾聲時,傑夫.代爾如此寫道:
漸漸地,我注意到風也因為蝴蝶而活了起來。花間滿是翅膀撲撲的白,和大紅蛺蝶赤褐與黑色的保護色,像鬼魂一樣無聲無息。蝴蝶的名字我只記得幾種,但我知道希臘文的  psyche 同時有「靈魂」和「蝴蝶」的意思。正當我坐看這一切時我也同時意識到,我所看到的就是躺在這兒的無名死者,他們的靈魂舞著翅膀,穿梭在美好的風中。

‘Dulce et decorum est pro patria mori’ 是一句拉丁語的古諺,意思是「為祖國而死是甜美和正確的事情」,書中提到詩人歐文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以這句諺語 (謊言) 寫了以下這一首名詩,而關於「戰爭」,在讀完這首詩、這本書之後,我們是否應該會有更多的想法?

……
Gas! GAS! Quick, boys!—An ecstasy of fumbling
Fitting the clumsy helmets just in time,
But someone still was yelling out and stumbling
And flound’ring like a man in fire or lime.—
Dim through the misty panes and thick green light,
As under a green sea, I saw him drowning.
In all my dreams before my helpless sight,
He plunges at me, guttering, choking, drowning.
If in some smothering dreams, you too could pace
Behind the wagon that we flung him in,
And watch the white eyes writhing in his face,
His hanging face, like a devil’s sick of sin;
If you could hear, at every jolt, the blood
Come gargling from the froth-corrupted lungs,
Obscene as cancer, bitter as the cud
Of vile, incurable sores on innocent tongues,—
My friend, you would not tell with such high zest
To children ardent for some desperate glory,
The old Lie: Dulce et decorum est
Pro patria mori.

……
毒氣!毒氣!快 孩子們!-一時出神而遲鈍
及時戴上笨拙的面具
但有人仍叫喊與失足跌倒
像在火場鈴聲或黏膠裡掙扎的人……
模糊地 穿過霧濛濛的窗與混沌的綠光
就像綠海裡 我看到他在游泳
所有我的夢裡 在我絕望的眼神之前
他倒向我 淌下 窒息 溺斃
如果在某些窒息的夢裡你也可以踏步
在我們拋下他的貨車背後
並且看看他臉孔扭曲的白眼
他手遮著臉 像個惡魔罪惡的病
如果你能聽 在每一聲震響 那血
由起泡腐爛的肺流下
如癌可憎 如反芻糜苦
污穢 不治之症的痛在那無辜的舌頭-
我的朋友 你不能再高談闊論
熱衷地對小孩講述險惡的榮耀
那古老的謊言:犧牲乃甜蜜與合宜
為自己的國家

中譯:網路艦長日誌 (感謝分享!)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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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le14nov&aid=38256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