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Excerpt:柏拉圖的《費德羅篇》
2021/04/03 06:24:41瀏覽526|回應0|推薦8
Excerpt:柏拉圖的《費德羅篇》

柏拉圖之所以將學習的過程稱作「回憶」,是因為「靈魂」作為所有智能的來源,在墜落到人的肉體成為人之前,早已「習得」知識。然而,「靈魂」所回憶的並非另一世當中透過經驗所學習過的知識,因為若「回憶」指的是「這個確切的靈魂」在前一世的肉髖當中透過感知所記取的內容,那麼每個靈魂能「回憶」的知識,按理來說就會有所不同,因為每個肉體所記取的內容不會完全相等。由此可知。「回憶」最終要憶起的對象指的是靈魂在附著在任何肉體之前,在「知性之域」中冥思「理型」所習得的真實知識。
——
孫有蓉《費德羅篇》中的概念詮釋

《費德羅篇》從一句「你不會拒絕我,因為我並不愛你。」展開了有愛戀之心者與無愛戀之情者——兩者作為對象的利弊得失的討論。

不管這前半段是否為某種悖論,但真正吸引我的是後半段討論的那些有關書寫所涉及的遺忘與記憶,從埃及的特伯神話 (The Myth of Theuth) 進行非常精彩的敘事和演繹,非常推薦大家一起讀看看。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59180
論美,論愛:柏拉圖《費德羅篇》譯註
Phaidros
作者:柏拉圖
原文作者:Plato
譯者:孫有蓉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7/07/29
語言:繁體中文

譯者簡介
孫有蓉
法國索邦巴黎第一大學及法國巴黎師範學院哲學雙碩士,法國索邦巴黎第一大學哲學講師暨博士研究員。
國立臺灣大學哲學系畢業後,前往法國繼續深造,論文一路從傅科、海德格,寫回笛卡兒和柏拉圖,最終將博士論文放在了古希臘哲學上。
一六年起,於法國索邦巴黎第一大學任博士生講師,教授巴黎第一大學學士階段的古代哲學史課程,《費德羅篇》解析即為其在法國第一門哲學課的授課內容。
之所以投身哲學經典翻譯註解,正因為其深信翻譯工作不只在促進語言交流,更在於豐富概念與思想。


Excerpt
……
蘇:我聽說,在埃及諾克拉蒂斯之地,那裡有一個古老的神靈,這個神靈的象徵標誌是一隻他們稱做伊比斯的鳥,而這尊神靈的名字是特伯。傳說中是祂發掘了數字、算術與幾何。另外最重要的,還有文字。然而,當時塔木斯統領整個埃及,且盤據在上埃及的這個巨大城邦裡,希臘人稱此人為埃及之泰伯,就如同他們稱呼神靈艾伯一般。特伯,當祂來到此地,來演練祂所發掘這些技藝當中的其中一種給塔木斯看,並且要他跟其他埃及人交流此技藝。塔木斯問祂,祂所發掘的每一種技藝用處為何,特伯一一解釋給他聽,而塔木斯依照他的判斷,當他認為解釋有效就加以讚賞,反之則予以批評。人們說,塔木斯多數說的都是他自己的觀察,他對特伯詳細評論了每種技藝的正反兩面。兩者之間的關連就詳細寫成了一篇長文。當人們將此言論書寫下來,特伯說:「國王,這就是讓所有埃及人享有更多知識、更多科學、更多記憶的技藝,〔讓人擁有更多〕記憶與科學的靈藥找到了!」然而,塔木斯如此回應:「特伯,精湛技藝者有二,一者在於用此技藝創造,另一者在於判斷此技藝對使用者所帶來的用途與損害為何。祢,作為文字之父,你賦予書寫某種跟它本身相反的威力。書寫這種技藝在使用它的靈魂中製造遺忘,因為在書寫的同時靈魂不再鍛鍊記憶,轉而信任文字記載下來的內容,這些外在陌生的印記,而非從內在自己身上開始回憶的過程,因此祢所找到的靈藥是給回憶的靈藥而非記憶。至於科學,祢這門技藝所追求的是相似〔於實在的記載〕,而非實在本身。感恩於祢,讓大家能夠聽說很多事物,而不必然受到相對應的訓練。大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具備豐富的科學,但實際上完全不懂科學,而且大家在人際交往上也會變得令人難以忍受,因為與其做智者,大家都帶著智者的表象。」
費:蘇格拉底,你如此毫不費力就編造出這些埃及或其他國家的故事了。
蘇:我的朋友,反正那些城都之東的宙斯神殿裡面的神職人員,都認同神的話語第一次出現是從一棵橡樹中傳出來的,因此,那個神廟裡的人們,自知不是智者。而是跟你們其他這些年輕人一樣,就會去傾聽樹木與磐石,宛若它們是唯一會說真理之物。但對你來說,重點無疑在於誰從哪個國度來,以及他說了些什麼,若只說故事是如此這般或別種樣貌,皆無法滿足你。
費:你教訓的是,且對我來說書寫的故事就如特伯之神所云。
蘇:所以,那些用書寫這種技藝來將書寫之道傳諸於世的人,以為他們的記載確鑿且堅如磐石,這些人不僅過於天真,而且根本誤會了艾伯神論的旨意。就如同那些深信書寫下來的言論,不僅是幫助人們回憶起他們對相關問題已經擁有的知識的工具,〔更是知識本身〕,這些人同樣天真。
費:說的很對。
蘇:可怕的是,書寫真的就像繪畫一般,費德羅。每一個被畫賦予生命的圖像都好像活生生的事物一般,但如果你檢視、探詢畫中物,圖像莊嚴寂靜〔毫無反應〕。言論也是一樣,你以為你所說出來的就是你的思考內容,所以如果有人檢視這些說出來的內容,因為他想要透過被說出來的內容來理解〔你的想法〕,〔他會發現〕言論本身跟思考內容永遠是同一個東西。然而,一旦你書寫下來,這寫下來的言論就不管到誰手中都一樣,對那些懂的人或一無所知的人毫無差別,被寫下的言論也無法得知到底對誰該開口、對誰該閉嘴。因此,只要書寫內容裡面有點不和諧的聲音,或言論沒有受到公正對待。它需要〔那個寫下它的〕父親來解救它,因為它既無法自己提供解決方式,更無法自我辯駁。
費:你剛剛說的真的很對。
蘇:是嗎?那我們再來看看另一個跟前面這言論孿生的書寫言論,看看透過什麼樣的方法能夠讓書寫言論改善且更有威力。
費:你想要探討什麼言論呢?這言論又是怎麼被創生出來的?
蘇:那種能夠傳遞知識,書寫在學習者的靈魂,〔而非紙板上〕的那種言論,這種言論才有能力自我辯駁,也知道對什麼樣的人該開口、什麼樣的人該沉默。
費:你是想討論那些有知識的人的言論,有生命且有靈魂的言論,我想我們能正大光明地說這樣的言論的書寫本身是一種影像。
蘇:你說的完全正確!告訴我,如果有個有智慧的農人,對那些他牽掛且想要使其開花結果的種子,他會怎麼做:他是會急著在暑熱中到阿多尼斯的花園中播種,引頸期盼八天之後就能有好收成,把種植當作娛樂,還歡慶他的所作所為?還是會遵照農耕技藝,在播種之後。若在八個月之後每個種子都修成正果,他就感到歡天喜地?
費:後者吧,蘇格拉底。就如你所說前者操之過急,後者則踏實地做。
蘇:那麼,那些在公正、美與善上具備真知的人,他們難道智慧不如農夫,對他們自己的種子不會等同處理?
費:不太可能。
蘇:所以他們一定不會將這些寫在水上,好像播種在墨裡,把墨黏到一片蘆葦草紙上,使其成了一篇沒有能力自我辯護,也沒有能力用適當的方式教授真理的言論。
費:看起來是如此。
蘇:沒錯,他們不會這麼做。因此,在文字的花園裡,在我看來這些人都是用娛樂的方式在播種與書寫。每一次他書寫出來的內容,都是將從前珍藏的寶藏透過回憶喚出,以防自己哪一天衰老健忘,同時也讓其他人能夠按圖索驥,用同樣的方式耕耘出自己的結果。每當其他人被其他娛樂吸引,在類似孿生的娛樂中盡興,他則偏好在我們剛剛說的這種娛樂方式中度過一生。
費:你剛所描述〔書寫這種〕娛樂真美,蘇格拉底,自娛於書寫言論,講述關於正義或其他你提及事物的神話。
蘇:很可能是這樣的,我的朋友費德羅。然而,我相信有比這更美的方式來處理相同的主題。當我們使用辯證技藝,對那些氣息相近的靈魂來說,我們播下了那種能夠傳遞真知的言論之種子,這種言論有能力自我辯護,且不但不貧瘠還很多產,從這種子能創生出更多其他言論,這樣一來,種子的永生不朽就有了保障。而擁有種子的人就有能力成為達到人類所能擁有最高幸福的人。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le14nov&aid=1593143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