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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ected poems:張錯的《細雪》
2020/07/31 05:44:21瀏覽427|回應0|推薦12
Selected poems:張錯的《細雪》

書名:細雪
作者:張錯
出版社:皇冠文學
出版日期:1996/11/25



枇把消息

一切開始自一顆種子
像聖經撒種的比喻
的確曾經親手栽培
的確曾是心的互相期盼
終於在好地上結果成蔭;
『雨下著下著下著……
你知道,清明就要到了。』
春天迷濛心情如煙雨飄落。
彼此在遙遠一方互相探索
無法觸及,不敢觸及。

我們繼續以龐大悲哀抵抗悲哀
渺小歡樂恣意歡樂
以一些漫不經意
代替另一種嚴肅
雨仍不斷下著、下著……
在台北,或洛杉磯……
我們以更寬容的心情度日
心裡雪亮那些一度期盼過的——
永遠不會再度來臨了!

我們繼續受傷流血,及被陷害
繼續祈禱
期望對方幸福
樹依然結果
鳥依然成雙
春天依然緋色於另一種語法——
『我在想你一個人
枇把若豐收怎麼辦?』
流浪雀鳥是江湖大盜
它們有備而來,無心而去
掠走經年甜蜜
別了無消息。


有若鮭魚生與死之歌

我們正在感受生命最深一層奧祕
並明白在不歸與回歸的選擇裡
那是如何溯源回流的執著啊!
幾乎是生來就已命定弔詭——
來就是去,去就是來
一波波搏擊,一次次挫敗
遍體鱗傷有若凌遲痛楚
而永不退卻!
千帆過盡,百川泅遍
好像回應遙遠聲聲呼喚——
『歸來吧!我才是你唯一。』
暗夜河流星光閃耀
流螢明滅宛如香火
歸宿原是綿綿瓜瓞渴求。

散發有若情人體香
午後河水輾轉反側
有如千手相招,那是另一種致命吸引力
自蔚藍海洋開始,彈指就已激流急湍
你逆流而搏,聽見身邊同伴
掙扎、喘息、垂死、或失落;
體香若斷若續,若隱若現
有時一分三
有時三合一似酢漿草
從三月到七月
阿拉斯加東南兩千多條溪流
翻騰著三年一度的回歸——
唯一的愛情
唯一的結晶
輪迴以外,唯一的今生今世。

『那天有緣相送妳於萬頃碧波
當他把骨灰撒向海裡
有紅白玫瑰花瓣相伴
在不歸與回歸的選擇
那是如何執著向世間拒絕手勢啊!
清晨海洋如哲者沉思
解不開的謎,惟有接受!
茲後一切均是詮釋及符號
在梅爾威爾墳場
連骰子信息也不許留下。』

當生命尚在新批評未被解構
所有動機均陷身在意象圈套
一生主題竟是飄泊流離!
再也回不了家了——
鉤吻流失敏銳嗅覺
家鄉體香撲朔迷離
櫻花九朵比黑眼圈一雙幸福
一旦認鄉定居嫁娶
繁衍後代直至死亡
再也回不了家了!
路線從迂迴習性轉入垂直絕望
那是另一種莊嚴拒絕
即使迷失或日漸淡出
也不可以隨波逐流!
苦澀的青春,哀樂的中年
以及無可奈何蒼老;
像一個深夜開車迷路的人
店都打烊了
沒人可以詢問
繼續向前一直駛去

附註:科學家終於找出鮭魚於海洋成長後溯流回源到原鄉產卵的原因了。原來鮭魚鉤吻具有特殊嗅覺,可以分辨追蹤原鄉溪流水質氣味。櫻花九朵指台灣櫻花鉤吻鮭,黑眼圈 (sockeye salmon) 屬太平洋鮭種,原產阿拉斯加東南溪河,於阿拉斯加海灣外的太平洋成長。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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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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