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結束了.
又一年,告一段落.

有別於以往,
這學期,對葳而言,
很不一樣.

從小生長在同一個地方的他,
第一次開始為了配合父母的工作遷居轉學,
於是,得因著環境學著和老師與同學話別.

大概都是孩子,
所以沒有太多哭哭啼啼的十八相送,
也大概是孩子,
面對別離,心境上,還是幾分地懵懵懂懂.

當然,我非常謝謝葳的班導師,
以"葳,你要轉學了"為題,
利用這樣的機會教育,要求全班同學,
每個人為葳寫一封話別的卡片,
期末當葳把一封又一封的內容與我分享時,
儘管天真童言看待話別,
卻仍有另一番有別於成人世界的秀麗風景.

是的,他們很直接,
對一個人所有的喜怒,
全都毫無修飾地表現出來.
不論是發話端,或是接收端,
就是那麼地直截了當,
完全不會有發話端或忙於(或拙於)修辭,
更不會有接收端,
或忙著誤解甚至無解的詮釋領會.
一切,就是很直接.

前一陣子,因著某些事情,
意外和一位同樣擅於修辭的好友發生衝突,
擅於修辭的人,重視說話的分寸,
用字的精確,時機的拿捏,
以及訊息傳播可能帶來的預期效果.

往來之間,過度的在進退應對上異常謹慎小心,
就怕說錯,就怕聽錯,就怕溝通沒到位,
儘管外人看來高來高去,
可知高手過招高來高去之間,
心中原始的感受,
拆解到最原始的人心人性裡子骨肉處,
跟那些直呼直領的孩子相比,依舊相同,
因為,這就是動機.
 

孩子的動機,
往往真實,直接,清澈,簡單到不行,
反觀我等這些過度複雜的大人,
(尤以精通語藝修辭與人際傳播互動的葳爸),
看著那一封又一封,有些叫人不可思議,
有些令人拍案叫絕,有些卻又真情流露到,
即使鐵石心腸者,也都不禁動容的單純文筆,
莞爾的是,一群小學生的傳播互動,
竟能帶給一個攻讀傳播學的博士,
另一種來自生活的體驗,觀察與學習,
對比之間,甚是無比清晰.

當然,我不知道若用這樣童言式的直接對白,
做為成人世界的溝通方式洽不洽當;
然而,只因為生活情境的轉變,
以及身份和社經標籤的限制,
就算長大後的你我想,恐怕也回不去了.

葳啊葳,
因著受到父親的家學薰陶,
在同儕中同樣精於修辭的你,
我羨慕你,儘管當你漸漸地具備了,
社會規則看於合宜甚好的修辭能力,
但,因著你仍具有童真的年齡與身份,
所以,仍能享受這樣"純淨,天然,無害"的論述形貌,
畢竟,這樣的純淨天然無害,
在這樣的年紀裡,是可以被接受的.

我(們這些大人)還(能)回得去嗎?

站在一個成人的語藝世界裡,
我,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