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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現職主計─也談馬英九首長特別費支用方式

    特別費，也有稱之特支費者，在本文裡面統稱特別費。

■前提

    小弟先說，我是臺東縣某機關的主計單位。當然你說會計單位，也行，意思一樣。

    在昨天還前天的，小弟在聯合報提到了對馬英九首長特別費的「法律觀點」。也就是，觀感與公平與否是一回事。我們都提到，首長還可以包紅白帖，拿這個錢去做人脈，甚至把這個錢直接匯到自己戶頭。你可以直接說這不公平，納稅給人家這樣花錢。但人民觀感一回事，特別費現行制度如此是另一回事，所以你不能說這個是貪污。

    是的，這個錢就是擺明讓機關首長做公關、做人脈用的。我們人民也習慣給這些機關首長一堆支付不完的紅白帖，不是嗎？

    特別費的定義：「應各機關首長因公招待、饋贈、獎賞及公共關係等所編列費用。」簡單說，就是必需用於政府公共事務。特別費的核銷項目，一般包含宴餐、禮品、賀奠儀、犒賞員工，當然也包含花圈花籃，但並不完全被這些項目所限。祇要以「機關首長名義」「公務用途」支出，就可以列入特別費開支。

    任何機關首長，幾乎都是一樣的方式處理特別費。差別祇在於他們對錢的觀點是不是夠公允，公務使用或視為變相加薪。在有合法單據的前提下，的確不容易被法律審查，更別說被起訴甚至裁判。

    審核依據：行政院主計處編定《支出標準及審核作業手冊》，以及法規〈國庫集中支付作業要點〉。這本書和法規要點，都可以輕易地在網路上下載。小弟很建議這位提出的謝欣霓小姐，要搞人家之前，得先翻一翻這本書。

■主計「理論見解」「實務見解」

    看到應該有人馬上想想到，「理論」與「實務」對照，法律上很常用的用語與對比方式。

1.「理論」上：

    主計單位會嚴格審核特別費的支付，是不是用在「紅白帖」「饋贈」「犒賞」「招待外賓或員工」，或是「以機關首長名義來支付者」。一般而言，「以機關首長名義來支付者」為特別費，但仍屬於業務費的子項目。「以機關名義來支付者」為一般業務費（有些國民小學單位稱「辦公費」）。

2.「實際」上：

    我在主計單位，坦白說，首長的特別費祇要他提出單據、紅帖白帖，我就不太管。看得過去，就，算了。

■兩種類型的機關首長

    知道這樣說會得罪很多人，好像貪污似的。可是這算是大概的實際。特別費的確是這樣的首長私房錢，你要管太多嘛，就看機關首長的個性。有的還硬要財政單位或總務單位，編列預算買首長座車呢。百萬起跳的車坐個四年免錢還附贈司機，多爽，多有面子，特別費算什麼？

    曾面對過兩個首長。一個是真用來招待外賓，學校同仁，常常要吃飯等等。另一個也是吃飯，不過是校長私下跟外面的朋友甚至家人吃完了拿單據來報銷，而不一定是「公務用途的吃飯」報銷。真正公務的餐飲當然一定有，就拿家長會費來核，呃，這的確也算是合法。

    你說到底要不要去追究這個事情？校長會說，這是跟某某議員會面，當然是公務上的啊，你這個主計那麼囉嗦幹嘛？我跟家長吃飯，當然用家長會費啊，要不然用什麼費？誰還會不長眼的真的去問某某議員，請問你幾月幾日真的跟我們校長吃飯嗎？是談學校公事、還是個人私事？談公事學校付帳，談私事要議員自己付帳？別傻了。

    實質上，吃飯的單據來報特別費，怎麼敢去囉嗦？這涉及「實質審查」，不會有主計想找這種麻煩。

■「形式審核」「實質審核」

    祇是難免會有一些首長，拿自己的吃飯發票來報。對會計實務而言，其實一點也不悲哀，因為會直接「形式審核」而非「實質審核」。然後，付錢了事。

    「形式審核」是指單據合法、數字正確、數字加總正確、符合科目用途，這是主計單位的工作。「實質審核」是指這個東西有沒有符合品項，能不能驗收。這是總務單位或行政室的工作。

    如果你連「形式審核」「實質審核」都看不懂，建議你不要亂扯什麼「馬英九特別費」的事情。

1.難免有一些首長，吃相真的難看。但至少單據合法。這方面我們該嚴格監督，但的確不容易上手。

2.「特別費」性質，本來就是這樣。有一些首長，大小錢都要，吃相不禁難看，而且把有一些東西硬拗著不是特別費，或是挪用其他項
  目專款吃飯喝酒，這就麻煩了。有時候甚至會跟總務、主計單位推移半天。

3.有一些首長則是僅守分寸，特別費全部用在員工或是貴賓，別人看不到，我們主計心中有數，也有一定評價。

■特別費存帳申報問題

    我不清楚馬英九的款項使用或存款情況，沒辦法評論，但若是把支領的特別費存帳申報財產，這是依法申報。就算另外開一個帳戶存特支費，在申報年度財產時，所有「馬英九」帳戶總存款，超過規定的 100 萬元上限，都還是要申報。

    一般特別費的作法，依規定可以提領一半現金，由主計室開支票、首長簽領據就行，至於怎麼用、用在什麼地方，因為不用發票檢具核銷，主計單位不用去瞭解。

    法律如果沒有規範能不能匯入帳戶，在具領人還是本人的情形下，並沒有違法問題。坦白講，檢察單位或是司法單位都不能自己創設法律，或是拿這個「入自己口袋」有什麼問題當令箭，然後入人於罪。

    我知道有些朋友會有疑問。但真的就是這樣。這跟藍綠，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結論１：特別費制度的檢討

   首長有一些因公應酬，在所難免。紅白帖真的太多，多到不夠用，就是有人喜歡亂丟紅白帖。在未入公務機關當主計之前，我以前不諒解，總覺得拿公家錢來做私下人脈。現在，諒解了，也知道這個制度為什麼這樣設計了。工務單位常常需要喝來喝去，一定酒國文化，現在也諒解了。「政府採購法」相關子法與細則，甚至有對這項定下規範。

    「特別費」一半不用檢據核銷，其實不合理，需要改革。而明年起也修改規定了。我所屬的機關早就全部檢據核銷，這樣最不會有問題。「馬英九的特別費」不算特別。「特別費」這種小事，的確該給幕僚處理，祇要對首長表示說夠不夠用，就好了。

    「特別費」制度是該檢討。但檢討來來去去，頂多也是全部檢據核銷而已。發票收據人人會變，但至少得要「形式合法」。讓主計審核單子、審計單位查帳時，交待的過去。

    但如果說馬英九、蘇貞昌、謝長廷這些曾任機關首長貪污特別費，一半直接納到自己口袋有問題，那差太遠了。

    特別費是機關首長主管。原則上和實務上，主計單位必定予以適當尊重。這不是拍馬屁，這是必然。

■結論２：陳水扁的國務機要費

    無論如何，「國務機要費」當然不是特別費，就算是，也不能拿童裝狗食來報特別費吧？外賓吃狗食嗎？外賓穿童裝嗎？我還外賓包尿布呢。還是要拿狗食來犒賞部隊？

    以主計單位的術語來說：形式不合法。不符合支出用途。

    就是要硬拗核銷，也不能太沒技巧吧。還是以為主計單位都死光光了，連單據內容都懶得看了，不是嗎？等於不尊重主計，拿人家當橡皮圖章嘛。

    這還有什麼好說，好硬拗的？陳水扁總統沒有特別費，那另一回事。但沒有特別費，也不能隨便拗這一項當特別費使用。就是拗了，也不能拗到狗食童書吧。

    有夠可恥。罵都不想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