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老人】

那一年，緬甸發大水，許多村鎮都被水淹没。她突然有股莫名的衝動，要去造訪一個小鎮。她邀約好友梅，一同前去。

「妳瘋啦？現下四處淹水，道路阻絕，如何去到那個小鎮？那小鎮離仰光十個小時的車程，路況完全不可想像，怎麼去？」

「我已下定決心要去。妳若不欲跟隨，那我就自個兒去。」

梅的丈夫：「妳們真是瘋了！兩個外國女人，竟然在發大水時，想四處亂跑。我緬甸土生土長，都不想在這種時刻出門。你們一定要此時此刻去嗎？能不能改個時間，晚個幾天，等水退了才去？」

翌日清晨，兩個外國女人，兩隻狗，一部車，一個司機，上了路。一路上，水澇無邊，茅舍倒塌，器皿箱籠四處漂浮，牛隻在水中載沉載浮，僅露一個頭於水面上。梅的丈夫每十分鐘就來電問安全否。

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四處詢問，竟無人知曉那個訂好的旅舍。天色已黑，她略顯不安地問梅道：「妳確定旅舍是在這個小鎮嗎？這麼個小鎮，怎麼會找不著？」小鎮雖不大，也花了兩個小時，才摸索著找到旅舍。

那家旅舍不算豪華，環境幽靜。十幾棟獨立小木屋，錯落於一片草地上，看來很優雅舒適。住客僅只她們二人，再無其他。由於已是晚上十點，廚房已關閉，兩人遂決定去先前見到一家燈火煇煌的餐廳吃飯。

餐廳似乎正在舉辦宴會，豐盛的佳餚，欣喜的人群，吵雜的音樂，交織成一幅歡樂的畫面。人們見到有外國客人到訪，紛紛圍上前，興奮地以英語和她們交談。竟然這偏遠小鎮有這許多會講英文的居民。白天是大水遍地，動物浮屍四處漂流，晚上是喧鬧的喜宴，她覺得自身彷彿在另一個世界。

回旅舍後，倒頭就睡。夜半兩點三十一分，她突然驚醒。冥冥中，覺得有人在暗中注視她。她開燈四顧，未見異樣。拉開窗簾，亦不見人影。樓下狗睡得死沉，不嚎不吠。看來，是多心了。回床又睡。兩點三十九分，她再度醒來，再度覺得有人在注視她。這一次，她感覺到注視她的是一個白髮白鬚的中國老人，不是緬甸人。

一天的舟車勞頓，次晨竟然五點多鐘即醒來。出門一看，梅已早起，坐在房門口。前去攀談。梅說道：「妳知道昨晚我夢見什麼嗎？我夢見一個人注視著我。」

她訝道：「是不是一個白髮白鬚的中國老人？」

梅驚問：「妳也夢到他？」

她反問：「樓下的狗有沒有吠？」

梅答：「沒吠。」

不同的木屋，相同的夢境，相同的夢中人。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怎麼一回事，一股寒意，緩緩自心底昇起。　

午時將至，清閒的旅舍來了一隊人馬，二十餘人，浩浩蕩蕩。旅舍服務員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手忙腳亂，不停地進進出出，準備這，招待那。

那天午飯開得稍晚。她與梅一桌，吃著炒飯。一對穿著華麗的夫婦，坐在鄰桌。他們的僕傭陸陸續續端上十多碗精緻菜餚，舖滿三張桌子。

她端詳那對夫妻，只見丈夫殷勤地招呼著妻子，心想：「這貴婦舉止高雅大方，看來是撣邦公主，難怪丈夫如此殷勤呵護。」

貴婦忽然開口，以流利英語問二人道：「妳們要不要嚐一嚐我們的食物？」

兩人連忙辭謝道：「我們的炒飯已經很夠了。」

貴婦道：「不必客氣。」吩咐僕傭端上十多道菜餚。

雙方開始聊天。半途，貴婦突然站起，手中拿著一個噴水器，四處噴灑不名液體，既噴了她們兩人的木屋，也噴了那棵樹，以及旁邊的幾棵樹。

歸座後，貴婦道：「妳們不用再擔驚害怕他。」

兩人相顧愕然，忖道：「我們甚麼也沒說，她怎地知道了？」

傍晚歸來，貴婦一行已飄然遠去。她始終不知道這一行人的身份。

【之二　箱子】

＊＊＊＊＊＊＊＊＊　第一天　＊＊＊＊＊＊＊＊＊＊

那年，她十八歲，正在葡萄牙旅行。一天晚上，忽然有一個強烈的欲望襲來，想要與一友人聯絡。她沒有友人的電話號碼，所以，打電話回德國詢問友人的父母。

「妳夜半一點打電話來，有什麼急事嗎？」

「我說不上來，不確定是否急事。不知何故，我突然有股衝動，想要和珊曼莎連絡，但我沒有她的電話號碼，所以，只好來麻煩你們。」

拿到電話號碼，撥了電話。

「珊曼莎，妳好嗎？」

「妳在那裡？為何半夜打電話給我？我很不好。」

「我在葡萄牙。今晚睡著睡著，突然驚醒。我有個感覺，必須打電話給妳。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珊曼莎驚魂未定地說道：「我剛剛被一個我照顧的精神病患壓在地上，他手上拿著一把刀，準備殺我。幸好警衛即時趕到，解救了我。」

＊＊＊＊＊＊＊＊　第二天　＊＊＊＊＊＊＊＊＊＊＊

鈴。。。鈴。。。鈴。。。。電話鈴聲響起。

「喂！」她拿起電話。

「女兒呀！剛才妳曾祖母打電話來，說她夢到一口箱子，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因而打電話給我，要我與妳連繫，看一切是否安好。妳還好嗎？」

「我很好呀！一切平安，不必掛心。」

她放下電話，心中很是疑惑。自小由曾祖母帶大，因此與曾祖母很親密。可是，曾祖母這無緣由的夢，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何會夢到箱子？箱子與我有何關連？

＊＊＊＊＊＊＊＊　第三天　＊＊＊＊＊＊＊＊＊＊＊

「喂！謝謝妳那天打電話給我。那晚我以為我死定了，幸好獲救，真是嚇死了！妳知道嗎？警方事後調查，發現那病患居然造了個箱子，準備殺死我之後，將屍體放入箱子中，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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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德國朋友所告訴我的親身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