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一: 清華大學校園

(數學研究所﹐教授在講臺上課﹐邊講邊寫黑板﹐唐毅和同學們在臺下努力做筆記﹐ 楊弘看右邊的唐毅振筆疾書﹐露出有點趕不上的無奈神情。 下課鈴聲響 )

(大家魚貫而行走出教室﹐ 在外面的階梯﹐ 楊弘不斷有迎面而來的女生跟他打招呼﹐女生和他打完招呼﹐ 走遠後﹐ 彼此以楊為話題中心﹐議論紛紛﹐有兩人再回頭看楊弘, 陳理和吳輝階梯旁等唐毅)

陳理﹕剛到。

陳理﹕(對著唐毅﹐吳輝) 是啊, 我和唐毅是初中同學﹐ 從安徽一齊來北京上大學﹐所以常常見面﹐可是我看你們兩個好像打從進了大學﹐就沒再聚過了,

唐毅﹕沒問題﹐ 我的獎學金剛好昨天批下來﹐夠我們三人去吃頓好的。

唐毅﹕晚上要不要一齊去體育館打球?

唐毅﹕什麼會?

陳理﹕不知道你們最近有沒有注意報紙上有關工潮的新聞?

吳輝﹕我看了﹐ 聽說浙江一家紡織廠一千五百多個工人遊行兩天﹐另一家藥廠的一千多個員工也怠工3個月﹐通脹﹐工人﹐人口流動失控等問題相當嚴重。

陳理﹕沒錯﹐現在全國通貨膨脹達20%﹐糧食﹐食油﹐牙膏都有人在囤積。而且政府內部一大堆貪污﹐ 好多人因貪瀆而受罰和被開除黨籍。

唐毅﹕所以你們晚上要開會討論這些問題。

陳理﹕現在保守派和自由派爭得很厲害﹐那些保守派批評改革開放政策違背了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 我認為改革開放是合乎時代潮流的﹐ 只是經濟改革必須與政治改革同步進行。今天晚上的開會就是討論怎樣把這樣的觀念廣為宣傳。

吳輝﹕(無所謂) 你們該不會又要來個學潮吧?

唐毅﹕上次中國科技他們發動的示威﹐在我們安徽可造成很大的震憾。

陳理﹕何止安徽﹐那次反貪腐的示威，後來擴散到上海北京﹐政府指控學生運動受人操控﹐指責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潮﹐企圖否定社會主義﹐才導致胡耀邦下台。使得方勵之、王若望、劉賓雁都被開除黨籍。

唐毅﹕我知道﹐ 現在有些人覺得中國已經掘起,勢不可擋;有些人覺得中國的開放改革已經失控,但我是站在樂觀的這一邊。我認為中國就像一個十五歲的男孩,正處於身體劇變的過程,難免承受極大的痛苦,但是痛苦終究會過去。痛苦過去以後，就從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了.

陳理﹕大偉﹐ 你文筆好﹐ 思路又清晰﹐ 晚上來跟我們一齊開會吧。

唐毅﹕開會我不去了， 不過以後如果需要我幫忙，就告訴一聲，我義不容辭。

幕二近春園的小島

(唐毅回學校，到近春園的湖邊慢跑，跑到山丘上的零零閣，眺望西山和東邊的大禮堂圓頂，走下零零閣，過湖上蓮橋，到近春園的小島，島上一人在楊柳樹下的大石頭上看書。聽到腳步聲抬頭，一張白淨的瓜子臉,尖下巴,慧睫的鳳眼，看唐毅一眼，低頭繼續看書)

唐毅﹕(看到女孩抬頭，驚鴻一瞥，砰然心動，鏡頭近照唐毅神情) 嗨!~

王琪﹕(本已低下頭，聽到嗨，抬頭) 嗨 (旋又低頭看書)

唐毅﹕(有點躊躇，在旁邊站一下，見沒人理他， 姍姍然，慢跑離去，沒兩分鐘又跑回來) 嗨!

王琪﹕(聽到嗨，又抬頭) 嗨 (旋又低頭看書)

唐毅﹕(有點不知所措，在旁邊站一下) 嗨, 妳在看什麼書?

王琪﹕(把書闔起來，讓唐毅看封面的書名，不說話,只張著大眼看著他)

唐毅﹕哦，林徽音詩集?

王琪﹕(打開書﹐低下頭﹐繼續看書﹐ 唐毅在旁邊草地上坐下)

唐毅﹕(想不出話題﹐ 便朗誦起)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清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王琪﹕(抬起頭﹐驚訝) 哦， 你會背這段? 我也很喜歡林徽音寫的這首《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唐毅﹕聽說這是林徽音描述徐志摩的詩作.

王琪﹕有人這麼說﹐ 但也有人說這是她寫給孩子的詩

唐毅﹕林徽音的確很有才氣。

王琪﹕(深表同感) 我也覺得林徽音真是個才女, 在徐志摩的三個女人中,我最欣賞她。

唐毅﹕徐志摩的三個女人都很優秀﹐都是奇女子， 但是我認為林徽音太懦弱，太現實，太不浪漫，辜負了敢愛敢恨的徐志摩。

王琪﹕(微微皺眉)真的嗎? 我倒覺得三個女人中，她最理性，最有才華，最懂得生活.

唐毅﹕(口氣溫和但頗有主見) 我同意妳的說法， 她的確最理性，最有才華，最懂得生活， 可是就因為她感性又理智﹐ 想追求美麗的愛情﹐ 卻又不能敢作敢當﹐ 總是對現實妥協，最後才會讓愛她的人受傷.

王琪﹕(點點頭) 也許吧，林徽音的確是一個考慮很多的女人 不過，她雖然是辜負了徐志摩, 但是在徐飛機出事後 , 她的精神大受打擊, 從她多次的坦率 為文看來,她對徐志摩的感情是真心的。而且她母親早期也有過婚姻的創傷， 讓她不想陷入複雜的關係。何況後來張幼儀還懷孕，這也讓林徽音決定放棄和徐志摩長相廝守的念頭﹐只維持友誼關係,我覺得不能怪她。

唐毅﹕(興味盎然得聽王琪侃侃而談，微笑) 聽妳這樣一說， 我現在對林徽音的印象好一些了﹐.謝謝你。

王琪﹕(笑) 你是學什麼的，你對文學好像蠻有研究的

唐毅﹕數學， 我是數學研究所一年級， 妳呢?

王琪﹕大學部計算機三年級。

唐毅﹕(伸出手) 我叫唐毅

王琪﹕(輕輕握﹐笑)我叫王琪

幕三 清華園的密室

(下課鈴響﹐大家魚貫走出教室﹐楊弘從後面叫住唐大偉)

楊弘﹕嘿﹐唐毅

唐毅﹕(回頭) 楊弘

楊弘﹕唐毅 (搔搔頭)﹐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唐毅﹕(微笑)什麼事?

楊弘﹕五月二十五號的期末考馬上就到﹐ 可是我實在完全無法看懂書本裡那些微分方程題材,你的微積分最好﹐能不能幫我補習補習﹐ 。

唐毅﹕(微笑)哦﹐ 你要我幫你補習? 我不知道能不能勝任呢。

楊弘﹕你每次都是全班最高分﹐我實在走頭無路﹐你一定得幫我﹐ 要不然我可要被當掉了。我可以付錢。 你說多少﹐ 就多少。

唐毅﹕(點頭)好吧。 錢不必了﹐你什麼時候要開始上?要在那裡上?

楊弘﹕你跟我來。

(楊弘帶唐毅到古月堂﹐繞右邊迴廊,走到後邊一個掩藏在茂密柳枝葉下的不起眼角落﹐有一個小門)

楊弘﹕(拿出鑰匙給唐毅看) 這房間的鑰匙全校只有兩把﹐一把在我手裡,另外一把在校長那邊.。

唐毅﹕(跟著楊弘進去房間)﹐ 這裡平常有人在用嗎?

楊弘﹕唐毅﹐ 我們可以在這裡上課比較安靜﹐ 沒有外面干擾﹐可是﹐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 這地方一定要保密﹐ 絕對不能傳出去讓別人知道。

唐毅﹕為什麼?

楊弘﹕這個房間全校沒有幾個人知道﹐請你保密到底﹐可以答應嗎?

唐毅﹕(狐疑地)好吧!

楊弘﹕(從書架上拿下來一本書)這是英國哲學家羅素寫的, 《中國的問題》。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是我剛進入清華時,江伯伯送的。

唐毅﹕喔﹗(翻了兩下,鏡頭照到書的首頁﹐ 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賀賢侄楊弘進入清華」九個字。題字人是當時的上海市委書記江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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