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我心的那個男人。之五

他離開後，留下的我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忘記了失去生活本能，以前再

不見面至少我知道他天天與兒子連繫、見面，現在完全不知道他人在何處。

今日是他離世四個月十二天，也是第一年的端午節，多麼淒淒涼涼、悲哀哀的

端午節。

今年端午節我們母子不能吃粽子，懷念他、尊重他...端午節沒有喜樂，卻多了

傷感的心。歲月會慢慢帶走蒼傷往事，卻帶不走深深的戀情。

這一段時間我再怎麼想遺忘，那個心與腦就是不聽使喚，常常把我帶進曾經擁

有他的歲月，我再怎麼努力走出陰霾，轉來轉去還是在原地踏步。我的"心"被

"他"掏空得一乾二淨，為什麼會這樣，你還真絕走了就走，連我的"心"也被你

掏空。

你在人間的時候常常問我，人死了那個我跑去那裏。

我說:天堂。

你說不是今世的人往生，往生的"我"去哪裡，今世的記憶跑去哪裡。以前你常問

的這句話，你現在找到你所謂的"我"嗎?你的那個"我"是甚麼樣模樣，天堂.....

極樂世界....投胎....遊魂....

回憶過去有你可依賴陪伴真好！春天陪伴我賞滿山滿谷的野花，夏天陪我一起夜

裡聽海波浪聲，秋天攜手漫步在楓林，冬天溫暖我的身子……的的確確，濃情蜜

意、愛到深處無怨尤羨煞多少旁人，你倉促離去也讓人扼守惋惜，心痛死了。

清晨撐著傘，獨自在雨中散步，來到我倆心目中的秘密基地，看雨打浮萍似的跳

舞，心裡總是想著那位離我好遙遠的人，不知他的我現在在何處?我思念那離我

非常遙遠的人是否也在思念著我，不知不覺看到清澈的朝露在菇柏竽的葉子上

玩皮滾溜的滑樓梯。

我問露珠:你們有看到掏空我心的那個男人嗎?

露珠在菇柏竽葉子上來不及聽我的話，非常快速的一滴滴滑落地上，自問露珠

你們走得好快，就像"他"一樣走得非常匆促。

走著看著原本濃密開花的野花，經不起幾天的大雨，一個個夭折，我心疼的過

去看它們。

我說:美麗的花兒堅強、勇敢是你們共同的名字，雨停了，你們又是一朵朵盛

開不畏懼風吹雨打的好花兒，我不捨花兒的花瓣散落滿地，我靜靜地離開它

們，我不好意思問它們..."他"的"我"有經過這裡嗎?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廟宇，廟裡的師父看見我一早來廟宇，親切的問

候我，我微笑對師父們。雙手合十誠心的拜拜....問一問神明。

我說:神明...你們有看見"他"來過嗎?那個"他"所謂的"我"現在好嗎?我沒有擲杯，

就跟師父說一聲阿彌陀佛...離去。

不知穿過多少小勁，聽著綿綿細語的聲音，像似非常輕柔的音樂在我耳邊迴盪。

我漫不經心地的往前走，清晨越往深山走越有朦朧之美，濃到不行的晨霧擋住了

我的視線，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知道掏空我心的那個男人，以前常常陪我

走到這條寧靜深山的終點，我一定要走到終點。

半途中看見幾隻小鳥為了躲雨，躲在茂盛的樹上發抖，我心生猶憐，雨傘放下，

折幾枝菇柏竽爬上樹，一一的幫牠們遮雨。路依然朦朧，但我的心跳動的快速，

但 不知心為何如此快速跳動，莫非掏空我心的男人就在不知名的地方看著我，他

最怕我爬樹，怕我摔下重傷，是這樣嗎?停下腳步喘口氣....再往前走。

不知我的最終目的地何時到，唯一懂得的，只要是你和我常去的地方，你一定

會在那邊等我，曾走過的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就想這樣一步步地走，眼中的

朦朧景色，有雨後山中往下流通澈的河流、高大的大樹，清翠的高山、……可

是，眼中的風景都只是曇花一現，拜託老天爺，別下完這場綿綿細雨，朦朧

風景外，希望全是"你"雙手迎接我與你相見。

走著走著，出現了一個階梯，收好傘，放在自己的腳邊，那正是我倆常走的

階梯，不管地濕，先坐在階梯上，想著你有來嗎?可以陪我聊上幾句話嗎?不

斷地問你在嗎?還是默默無語地看著我。

無聲......嘆一口氣，起身站在階梯上，欣賞著山外朦朧的景色，多麼的詩意

、浪漫 ，但只有我一人獨自感嘆，僅僅是曇花一現，可是有你相伴，該是多

麼陶醉的一天。

我走下階梯對著茂盛的大樹，仰天呼喚...先生你在哪...先生你在哪....，你

掏空了我的心，卻無情無義的先走，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倆說好我先

往生，讓你為我哭泣，你答應了，並答應我會在我的訃聞、骨灰罈寫下你的

名字，怕我的骨灰罈孤獨，你這個大騙子，你居然不聲不響地比我先離去，

你太不守信用。先生.....你知道我再找你嗎?

我像似發狂嘶吼呼叫你:先生你在哪.....，累了，坐在溼答答的地上哭泣，連

我們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你，以後我該去哪裡找你。　　

雨漸漸地停了，拾起累又瘋狂的心，又一次走進寧靜小路，消失在這裡，只

可惜，這裡不是人來人往的好地方，我沒有遇見我想擦肩而過的....先生你呀

，只有朦朧的景色和我，沒有王子與公主浪漫相遇的情景，空蕩蕩只有我一

人，這裡人煙稀少，幾乎很少人來到我倆的秘密基地。

回家後，

我想有誰會在意我，有谁知道被人掏空的心情，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我相信某一天

我會找到你的 先生。

放不下、理還亂，掏空我心的男人山盟海誓下的太重，所以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想要

找到你，你曾給我無數的潤心、鼓勵、諾言，至今牽動著無數美好的回憶。

我不確定最後我老會變成甚麼模樣，但我知道註定一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走過無你

、尋你的日子，那些曾經說過的話，嘴邊甜如蜜的話語，你手心的溫度，關愛的眼神

，都是我永恆的記憶。

舒姜瑪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