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知會帶來痛苦的醫療措施用在病人身上，這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先來看看病人所扮演的角色。假設甲失去意識後被送進了急診室：通常情況下，在面對這類突發事件時，甲的家屬們會面對一大堆突如其來的選擇，變得無所適從。當醫生詢問「是否同意採取一切可行的搶救措施」時，家屬們往往會下意識說：「是。」

於是噩夢開始了。有時家屬所謂的「一切措施」的意思只是採取「一切合理的措施」，但問題在於，他們有時可能並不瞭解什麼是「合理」；或者當沉浸在巨大的迷茫和悲痛中時，家屬們往往想不到去仔細詢問，甚至連醫生的話也只能心不在焉地聽著。在這種時候，醫生們會儘力做「所有能做的事」，無論它「合理」與否。

幾乎所有的醫務人員在工作中都目睹過「無效治療」。所謂的無效治療，指的是在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採用一切最先進的技術，來延續其生命。病人將被切開，插上導管，連接到機器上，並被持續灌藥。這些情景每天都在ICU（重症監護病房）上演，治療費可達到10,000美元/天。這種折磨，是我們連在懲罰恐怖分子時都不會採取的手段。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醫生同事跟我說過：「答應我，如果有天我也變成這樣，請你殺了我。」

在陪伴領導照顧岳母這些日子以來，真的能體會！

經過一段時日之後，岳母已無法站立，不能自己進食，大小便不能自理，終日都倘在床上。八月底進醫院後，就在急診室，普通病房，療養院，再轉急診，到加護病房之間，家屬與病患疲於奔命，直到醫生說生命不多日，這才準備申請轉往安寧病房。

昨天岳母在加護病房（ICU），需要再次抽腹水，計7300  C.C.，比上次少一些，但時隔不到兩週，腹水回來的速度是加快的。只是現在她多是躺在床上，不易看出有多少腹水，但她一直說胃不舒服，實為腹水擠壓之故也。

經過前天的折騰，昨日醫生說岳母需要先輸血，之後才能抽腹水，聽說早上因便秘還灌腸，這一切「世間之苦」，岳母沒有一個能躲掉，法師說岳母沒有一心發願求菩薩，但還留念人間各種俗事，且還經常道人長短，實非福報，今嘗苦果。我當緊記於心，並時刻常唸「阿彌陀佛」。

抽腹水是一條不歸路，但也加速身體的衰弱，第一次抽完 3500c.c 尚能逛街，享用美時；第二回 4300 c.c 就差一點，需要用手杖行走；第三次抽完後，6500 c.c. 必需靠walker 才行；第四次抽完，7000 c.c. 已經不能出門，上下車、洗澡、上廁所都覺得困難，需要人幫助為之。第五次抽腹水後，13,000c.c，她已無法站立，絕大部份時間只能躺在床上，言語困難，手腳幾無任何力量，吃東西也要人餵食。這最後一次做完，醫生說她已無多少時日，雖然知道卻還去抽一次。今日抽完腹水，或許解決她身體的不適，但卻是一種「無效醫療」。昨天她還說一直不舒服，但今日已不能言語，眼神空洞，呼吸短促，嘴不能合，就差掉慈心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