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同體的愛

第一話  醜陋            文by cindy野

秋季的微風從窗外輕輕竄了進來，簾子軟軟的伸了懶腰，表示感受到風的存在。房間裡四處都瀰漫著古龍香水的味道，家具擺設趨向西洋化，整套粉紅色的寢具都露出一絲絲女性的潛在氣質。

床頭櫃上擺的筆記本是淡藍色的封面，封面上可以看見非常整齊的字跡。梳妝台上更免不了瓶瓶罐罐的保養品，從化妝水到打底，眼影到唇彩，化妝可用到的工具，一樣也不少。

床上還在睡夢中的人，臉上還敷著面膜，凌亂的頭髮順著小巧的弧度能看的出來，

若不是長相俊俏的男人，就是氣質美女。

『少庭，把我牽牢，不要放開我，少庭，少庭…』

床上的人，一聲聲的吶喊，身體也不斷翻覆著，在經過最後一次掙扎，終於醒來。

從睡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的人，有著一雙抑鬱的眼神，眉毛的線條很簡單，鼻子則是小巧而有些高挺的，還有厚度適中的唇形，臉上乾乾淨淨，沒有所謂的的痘疤與鬍渣，整個臉龐乍看之下是吸引人的，只要仔細分析就能感覺這副靈魂的真實美感。

『又是這個夢，怎麼又夢見了呢？』一滴驚魂汗順著髮線滑過臉頰落在粉紅絲質的睡衣上。

床上的人用手撥撥頭髮，試圖回想夢中的人影，自己口中呼喊的少庭究竟是誰，為何多次拜訪夢中。

「呱呱－呱呱－呱呱」

已經提早預定好的時間讓床邊的青蛙鬧鐘響起，提醒著該下床準備上班，下床後，撕了臉上早已乾掉的面膜，拿著淡藍色的浴巾，就直接進入浴室，準備沖洗，在關上門之前，嘴裡還唸唸有詞眼光看著床上就像是被折騰過的棉被皺著眉說：『少庭究竟是誰？』

接著「喀」的一聲，關上門，傳出一陣「淅瀝淅瀝」的沖水聲，門內的人準備淋浴。

浴室內的四周牆壁及地板是採用深藍色與鵝黃色兩個顏色的磁磚交叉拼湊而成

，燈光具有很強烈的明亮度，透過磁磚反射的亮光度照在身上顯的皮膚更白皙透明，在採用乾濕分離的浴室裡，發現不僅房內的梳妝台擺滿各式各樣保養品，就連浴室裡的洗手台上也有很多沐浴精、香精油、潤髮乳、洗髮乳、洗面乳還有去角質霜等等，成雙成套，看的出來這間浴室的主人非常注重清潔與保養。

沖掉了臉上的泡沫，關上水龍頭，拿著毛巾將臉擦乾，準備再度拿起薰衣草沐浴精往身上抹去，順著角度往下看，醜陋的下半身又引來心煩，

『我身上明明流竄的都是女性的特質，不管心靈上思想上都是，為什麼我會有這麼一套醜陋的下半身？』一氣之下，倒了一把沐浴精，就往一片鬱黑叢林包圍住的軟軟的器官抹去，試圖將它去除，以免看了心煩。

他是晴立曼，一個擁有不折不扣的女性心靈氣質，缺少女性身材，但卻擁有醜陋下半身的男人，長年以來，他對此感到非常煩惱也奇怪，長相非常中性且有魅力，常常迷惑不少男女向他傾倒，不知情的人總認為他就真是個翩翩少年，人見人愛的超級型男。

而他，卻百分之百想要結束這男不男、女不女的奇怪生活，因為他覺得他是女的，不該還帶著男人的象徵，雖然大家以為他是個男人，他卻迫不及待想將那醜陋的部分摘除，好成為貨真價實的女人。

沖好澡，換上了習慣穿著的直立條紋襯衫，有線條的西裝褲繫上黑色會反光的皮帶，披上花了一筆置裝費訂作的黑色皮衣，再噴上一滴古龍水，將頭髮梳整齊，一個典型帥氣的男人馬上呈現在鏡子前，要說他美也行。

整裝完畢，他走向門邊按下了電燈的總開關，寢室的燈一瞬間全部暗下，手中拿著資料夾與鑰匙，關上了門，下樓之後到了停車場取車，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在車子裡喝著剛買來的咖啡，啃著一塊巧克力蛋糕，邊在剛發動引擎的車子內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還有滿天的隨著風飄流的雲，悠哉的吃完早餐後，轉動方向盤朝公司的方向駛去。

透明的玻璃窗，寫著『可愛書店』的黃色招牌，在陽光下看起來特別耀眼，黑色的木製地板，搭配依舊是粉紅色的沙發，沙發上還躺著黃色的靠枕，在舒適的燈光下，看書是最合適的。白色的書櫃擺放一本一本精緻書套包裹的書，從教科書到文學小說樣樣盡有。

「大哥，你來啦，剛剛有人送快遞給你喔，我放在你的桌上。」說話的是鄭同同，她正忙著幫顧客登入會員資料，一個年紀小立曼五歲的女孩，她在立曼開的書店幫忙，因為立曼不會天天到書店，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同同在顧，每一個小時一百五十元，夠大方了吧！

『可愛書店』是立曼開的店，當初取名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詞就是『可愛』，除了如此，也因為他似乎對這兩個字有很特別的感覺，只是不曉得那個感覺是為何而來。

後來為了呼應『可愛書店』，所以店內的員工都是長相可愛、個性可愛的女生，反而沒有半個男生，不過男客人可是一大堆，店內唯一的男生就是立曼，他為了保護女員工，常常會教她們一切簡單的防身動作，但大概也沒人趕欺負她們，因為立曼的氣勢凌人與霸氣，就讓那些腦子裡有齷齪想法的人不敢造次。

「我知道了，同同，早餐吃了沒，我帶了妳最喜歡烤麥片土司，還有巧克力牛奶。」立曼將早餐放在同同面前，就到了自己的桌邊看送來的快遞。

「謝謝你，大哥。」同同登入完資料，送走了客人，就拿起熱騰騰的早餐往嘴裡塞，可見這女孩還沒吃早餐就來上班了，真是好員工。

快遞送來的是一個紙盒，裡頭只放一張卡片，寫著：『年輕人，你很快就會知道夢中的人是誰了。』

沒有屬名，也沒有其他資訊，只是這樣一小句話。

立曼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把卡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紙盒裡，此時有一道光芒從紙盒的角落反射出來，閃亮亮的，很刺眼，好像發現了什麼千年寶物似的。

『是一枚戒指。』立曼將紙盒裡發出光芒的物體取出。

『好熟悉阿，在哪裡看過呢？』『我曾經擁有它嗎？』立曼有許多的疑問在腦海裡轉著，並細細研究這枚戒指上雕刻的圖形與輪廓。

以戒指略為生鏽的邊緣，看的出來歲月更迭的痕跡，以大小上來看，應該是女生的尺寸，戒指上明顯看的到有一雙翅膀，翅膀上都刻著一個名字，分別是一個女生的名字『可希艾』，另一個名字則已經模糊不清，也許是歷史的久遠導致字都模糊了。

『可希艾』？？

『我認識這樣的人嗎，可希艾，是誰呢？』立曼快速翻閱腦海中是否有任何關係這名字的事，依舊是毫無頭緒。

夢中人『少庭』已經在他心中構成一塊謎，這枚戒指卻好像也在他心中構成了什麼，那麼陌生，卻又如此熟悉，於是他保留了紙盒與卡片，還將這枚戒指串起線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似乎很肯定，這枚戒指跟自己有著某些淵源，只是，這肯定從何而來，只因為它看起來很熟悉？

「同同，這幾天書店沒有發生什麼事吧！都正常吧！」立曼用店裡的筆記型電腦上網點閱今日新聞，便擺出一個很帥的姿勢。

「都正常阿，不會有人敢在這裡鬧事的，又不是想自討苦吃，不過大哥，這幾天雖然都一樣正常的經營，一樣有很多人來這裡看書，但有個神父這幾天常常進來，每次只要一杯開水，然後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看書，不曉得是不是在等什麼人呢！」同同將自己的頭髮書整齊，綁出一個可愛的髮型。

「有這種事，那妳有沒有問過他有什麼事呢？」立曼停止手中滑鼠的遊移，慢慢走向在櫃臺的同同。

「有阿，那個神父雖然古怪，但是人還滿好的，我問他：『神父，您是不是在等什麼重要的人呢？』他總是帶著慈悲的笑容回答我『小姑娘，妳真聰明，我正在等一個特別的人。』」同同邊形容邊將冰箱中空缺的飲料位置補滿。

「就這樣？沒有別的。」立曼又玩起手上的打火機，推測神父口中『特別的人』是誰。

「嗯！就這樣阿。」同同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將眼光看向立曼。

「好吧！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晚點幫妳帶晚餐來。」立曼穿起皮衣，伸了個懶腰，準備離開。

「嗯！大哥，你要幫我帶晚餐阿，那我要咖哩飯，嘻嘻！」調皮的同同露出舌頭帶著酒窩笑笑的說。

「好，就幫妳帶咖哩飯。走了。」立曼給了同同一個溫柔的眼神，就踏出書店大門，上了車就往公園的方向駛去。如同以往，在公園裡找尋自在，免得留在書店會有一堆花痴向他告白。

平常立曼不在書店的時候，常常坐在這個鄰近書店的公園，雙眼看著大自然的美景，嗅著土壤散發的芬芳，耳朵聽著偶爾飛過天空的那片鳥群發出的叫聲，手裡拿著素描筆，一下畫著媽媽帶小孩騎著木馬的溫馨，一會兒又畫出樹葉落下的瞬間，他喜歡這樣的自在，可以忘記夢中的沈重，忘記一切疑惑。

『今天公園裡怎麼沒有人？真是難得，那我今天要畫什麼？』立曼雖然單獨坐在石椅上，卻依然不嫌無聊，反而覺得這樣清靜多了。二十五歲的他沒有所謂的R&B或是重金屬搖滾的興趣，更沒有著迷於HIPHOP或是線上遊戲，他喜歡安靜，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立曼望著天空嘴裡呼著口哨，雲朵也跟著旋律往這飄往那飄的，似乎是為了立曼口中的旋律伴舞，真是活潑。

沒有多久時間，立曼拿起素描筆，輕輕鬆鬆在紙上畫出一個女人臉龐，頭髮的線條很美，序中有亂，亂中又有序，感覺上髮質非常柔軟健康；雙眼有著會勾魂的熱情；臉上的小酒窩與迷人的雙唇也不失可愛的感覺，若真有其人，必定會吸引很多人，成為立曼的勁敵。

『真美！』立曼不得不誇自己的手畫出的美人。

『可是，怎麼好像在哪看過她？』『在哪呢？』立曼想著這個臉孔，是否在哪裡見過，沒想到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深，卻想不出什麼。

『真是怪了，隨性的畫出的美人，竟然如此熟悉，這是為什麼呢？』立曼又拿出打火機玩弄著。

想著想著，立曼就在石椅上打了盹，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有一個盒子。

『紙盒，這不是跟早上那快遞的紙盒一樣的嗎？怎麼又有一個，會有人特地送快遞來嗎？』立曼邊說邊打開紙盒，裡頭一樣只有張小卡片，寫著：『年輕人，你很快就會知道畫中人是誰了。』

依然沒有屬名與任何資訊，不一樣的是這次紙盒裡，沒有反射光芒，沒有戒指，反而立曼畫中的美人手上多了一個戒指，與他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紙盒到底是誰送的？』立曼不解眼前所見，想知道到底是誰在送紙盒給他。

立曼離開公園之前，再度將眼神飄向天空，希望能在天空上找到答案，有關紙盒與戒指，『可希艾』與畫。

香氣四溢排滿客人的店門口，掛著『咖哩多多』的金字招牌，正在漸晚的夜色中亮起，聽說這間咖哩飯專賣店口味非常好，吸引很多客人前來消費，每一份餐點裡頭所有的配菜都很大方，有大大的淋著咖哩湯汁的肉塊漂浮及藏匿在飯裡頭，紅蘿蔔與洋蔥都切成片，散播在白飯的周圍，看起來非常精緻。

「老闆，一份咖哩飯外帶，還有一碗青菜湯。」立曼替同同叫了咖哩飯，替自己叫了湯，注重養顏美容的他，青菜可是他每天必吃的食物。

「先生，你的咖哩飯與青菜湯，總共八十元。謝謝你歡迎再度光臨。」笑容可掬的服務生禮貌的遞上立曼的餐點，收了錢，目送他離開。

「同同，妳的咖哩飯來囉！」立曼脫下皮衣，將手上提著的餐點送到員工休息室。

「大哥，謝謝你囉！你真好。」同同將手邊工作暫時放下，準備享用香噴噴的晚餐。

「對了，同同，我有買青菜湯，妳要不要喝，反正我也喝不完，去找個碗來吧！我倒給妳。」立曼一向珍惜食物，能吃完或跟別人分享就絕對不浪費。

「喔好，對了，大哥，今天你離開之後，又有你的快遞耶，不過這次不是紙盒，是一張卡片而已。」同同自己倒著一半的青菜湯。

「卡片？」立曼心中充滿了疑惑，『一天之內這麼多卡片，會不會太誇張，到底是誰？』在心中暗暗想著。

「嗯！我去拿給你。」同同端著湯到員工休息室，然後到了櫃臺中打開抽屜從一個文件夾中拿出卡片。

「好，謝謝妳，同同，先去吃飯吧！櫃臺我來顧就好。」立曼讓同同先去填飽肚子，站在櫃臺盯著卡片若有所思。

口中的青菜湯帶給身體暖暖的感覺，青菜的鮮甜非常可口，但立曼的心思依然沒有離開卡片與櫃臺，立曼做了一天之內第三次打開卡片的動作，寫著：『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這又是什麼？』『是哪一部電影的宣傳手法嗎？』『不可能。』『到底是誰這麼無聊？』

立曼坐在櫃臺，眼睛瞪著電視上播放的「康熙來了」節目，一口一口喝著快冷掉的青菜湯，腦子裡不斷出現一堆問題，都跟卡片有關。

「哇！大哥，這張素描畫的是誰阿，好美喔。」同同看見立曼今天隨手畫出的素描，邊拿著晚餐的殘餘準備丟掉。

「喔！那張圖阿，是我隨手畫的，世界上應該沒有這個人，呵呵！」立曼將櫃臺交給同同，自己則是到電腦旁邊處理一些雜務。

「隨手畫的，真的好美呢！可是怎麼好像很熟悉呢？在哪看過呢？」同同拿著原子筆在自己腦袋上戳阿戳的，試著想起在哪看過跟素描圖中長的一樣的人。

立曼聽到同同對素描中人也有相同的熟悉感，心裡更是覺得疑惑。

「大哥，原來你畫的是你自己阿，難怪這麼熟悉。」同同拿著圖到立曼旁邊比對。

「只要將大哥的頭髮想像成是長髮，就完全一模一樣了，原來大哥變成女人這麼美，哇！真美。」同同似乎很陶醉在立曼與素描之間發出的美感。

「聽妳這樣說，好像真的在畫我自己，可能是我太自戀了，哈哈！」立曼開玩笑的說，『可惜那醜陋的器官活生生長在底下，要不然…』心裡卻在暗自怒罵那醜陋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