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外島服役時發生一件奇異難忘之事。

一天上街買鞋試穿時，有點熟稔的老板娘突然驚呼一聲，“你的媽媽比爸爸長很多耶！”

什麼媽媽爸爸？──男孩丈二金剛一頭霧水。

老板娘指著他腳趾解釋：當地風俗大腳趾代表爸爸，二腳趾媽媽，越長則壽命越短。

一般人都是大趾最長，男孩卻是二趾長了許多。

他從不知自己的腳異常，但老板娘保證一般都是大趾最長，還脫下鞋證明。後來男孩回到軍營，發現此言不虛。

“所以妳是說我媽媽會比我爸爸早死‧‧‧很多？”當時男孩好奇一問。

“我‧‧‧不知道啦！” 老板娘不好意思起來，自覺彷彿在咒人家媽媽早死，只含糊其詞地重覆當地風俗：大腳趾爸爸，二腳趾媽媽，越長則壽命越短。

“不過我真是從來沒看過有人的媽媽長這麼多的！” 老板娘忍不住笑了起來。

男孩也跟著笑，不過笑得點迷濛，心裡有點不祥。

儘管他對些迷信一笑置之‧‧‧他媽媽的確一向體弱多病。

十多年後她逝世時還不滿60歲，比他爸爸短壽了16年。

他沒說起那腳趾的預言，仍舊不大相信。

然而心底卻又忍不住幻想，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註定，為什麼他們母子關係向來糾結不安隱隱敵對：他的腳天生剋母。

又二十多年過去，當男孩已漸近母親去世年齡時，他才無意中在書上看到摩頓之腳（Morton's foot）。

Morton's foot：少數人生來二腳趾長於大腳趾，這異常的腳結構使體重偏移至二趾底部腳板，容易導致長繭疼痛及其他問題。

原來他的剋母之腳並不那麼神秘幽冥，西方科學早已通曉命名。

然而遲了幾十年才無意間得知來龍去脈，不禁使他讀罷掩卷撫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生之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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