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多年前﹐一次教會的週五晚聚會裡﹐一個遠道而來的牧者對我說的一些話。

人們站在他面前﹐他一一為他們按手禱告。到我身旁﹐他停住﹐說﹕「主耶穌有話給你﹗我待會兒再來告訴你。」就走過去了。

我當時想﹐他又不認識我。我也不覺得他會再回來﹐對我說什麼。

可是﹐在為所有人禱告之後﹐他回來了﹐給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話語。

雖然﹐聚會之前﹐我心裡是有個悸動﹐有個深切的渴慕﹐覺得對我而言﹐那會是一個不尋常的聚會。

可是﹐我還是沒預備好﹐要去接受那些話語。

牧者說的時候﹐旁邊有人拿著錄音機﹐錄下來他所說的﹐然後把卡帶給我。

那是一個存證。對牧者而言﹐表示他要對神負責﹐不是信口開河﹐隨意亂說。

對領受話語的人﹐是要自己再去求證﹐驗明那是否出於神。如果是﹐要努力持守。

然而﹐回家後﹐我把卡帶放到抽屜裡﹐沒有再去聽過。

那些話語從清晰到逐漸模糊﹐到最後﹐我只依稀記得裡面有一個重要的呼召。還有那個牧者說願神所賜予他的恩賜，十倍的加給我。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召喚有時浮現﹐很快被我又壓抑下去。

我不信那些話語是從神來的﹖倒也不是﹗ 我只是覺得﹐若要實現那些話語﹐困難重重。

而且十倍於他得著的恩賜，那就意味著，我要承受十倍於他受過的生命考驗。

我看到的﹐就是一個又一個不可能。

我曾經向神求一個訓練我的導師﹐幫助我達成那個呼召；可是一直沒有出現這樣的人。既然沒有人來訓練我﹐我理直氣壯「無法」回應這個呼召。

我也抗拒﹐不想進入經院式的學習環境。在幫忙翻譯一些神學課程時﹐我真是煩透那些長篇大論的分析解說。其實基礎理論對信仰初階的人仍然需要。

啊﹗我的心﹐頑梗而驕傲。

當然﹐最主要的﹐我跟神說﹕我的先生不會讓我走上這條路。

即使那個週五晚的聚會﹐先生也在場﹐也聽到那牧者所說的﹐可是他無意與我就此探討。

我們有同樣的信仰﹐他安於佇留淺水之處﹐對我常想游向水深之處﹐很不以為然。

他把生活畫出一個框﹐日出日落﹐作息如一。他讓神也留在這個框裡﹐與之共處。數十年如一日﹐不覺得不安﹐或是不妥。

他也要家人留在這個框裡﹐才能安心。

可是﹐孩子們長大﹐不肯再停留在這個框裡。他們抗拒﹐跳出。奔向屬乎他們的領域。

我雖然不想留在那樣的框幅裡，但也未曾極力抗爭。

於是﹐我對神說﹕我能參與的服事是極有限的。

記得那個聚會之後﹐有次教會週三晚的禱告會﹐代禱的事項過多﹐我逾時返家。

焦躁而氣急敗壞的先生立刻把我車子的電瓶拉開﹐不讓我再能開車出去。

雖然次日電瓶又裝回去﹐可是車子裡一些靠電路操作的儀器開始出差錯。最後必須花錢送修。

我緘默﹐讓先生自己去處理他莽撞發怒的後果。 眼前的服事都會導致如此﹐何況其他﹖

我不喜歡先生生活裡的框子﹐可是我卻以此為藉口﹐將神的召喚置之度外。

之後﹐另一個牧者。另一段對談。 他定睛看著我﹐說﹕「我看到你在神的國度裡﹐駕著快馬奔馳﹗」

我一笑置之﹗我的天地在那個框子﹐我每每開步﹐就感受背後的拉力﹐要把我拉回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