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和紀老師談到基督裡的人際關係﹐她講了一句讓我難忘的話﹕血濃於水---基督的寶血讓我們凝聚在一起﹗

在紀老師的生命慶典追思禮拜中﹐我特別感受「血濃於水」的真義。

麻州安城華人基督教會處於大學城﹐以學生為主的成員流動性很大﹐包括現任王牧師在內的一些會友都沒有見過紀老師。

但是從追思禮拜開始前打出的數十張幻燈片加上說明﹐有紀老師在山東煙台出生﹐襁褓時和父母﹐手足的合照﹐成長時期﹐大學畢業﹐上船出發到中國宣道﹐在台灣各地的服事﹐一直到90歲生日﹔把英文的簡歷翻譯成中文﹐打印出來﹔製作精美的禮拜程序單﹐佈置會堂﹐獻唱詩歌﹐聯繫各地的朋友分享他們與紀老師的故事﹐以豐富的膳食招待參與禮拜的人﹐到結束後的清潔收拾﹐一一顯出教會成員認真準備﹐盡心安排﹐充滿在基督裡的愛心和熱忱。

那天來參加慶典的大約有百來人﹐超過一半﹐近乎三分之二是外地來的。

有的時候﹐人很難用甚麼絢麗的文字去描述涓滴流水﹐和煦陽光﹐或是清晨甘露﹐它們對於人類維生非常重要﹐但是它們的出現是那麼悄靜﹐平和﹐毫無要引人注意的排場。

紀老師的生命也類似如此。

按世人的標準來看﹐紀老師安靜卑微﹐孤單貧窮﹐平凡無奇﹔她沒有甚麼豐功偉績﹐也無顯赫聲名﹔即使是在宣道的領域﹐她也沒有建立知名事工﹐得到響亮頭銜。

如果不是她對於耶穌基督的忠誠﹐而耶穌基督的愛又感動我們﹐為何一些與她素昧平生的人以不到十天的時間﹐精心預備追思禮拜事宜﹖為何人們從各地來到這個小城﹐緬懷她的過去﹐和歡慶她的復活﹖

聖方濟曾講過的一句話﹕「要常常身傳福音﹐必要時才言傳﹗」(Preach the gospel always. If necessary, use words.）

這話用於紀老師﹐可能也適合﹗她從來就不是會講大道理的人。

記得有一年﹐我們去參加教會舉辦的夏令會﹐她不是臺上的講員﹐而是每堂聚會﹐坐在最後一排﹐默默為參加的孩子們代禱。

我們小時候﹐她如果跟我們講聖經故事﹐就好像照本宣科﹐福音書怎麼寫﹐她就那麼平鋪直敘的說出來。

我媽媽評論過她﹕沒有講道的「口才」﹗

若干年後我才領悟﹐聖經是神的話語﹐耶穌基督和十字架是神救贖恩典的核心﹔如果不是把神的話融入生命﹐成為自己的言語﹔對十字架的救恩有絕對信心﹐信徒很容易試圖用自己的能言善道或繁複哲理去說服人接受聖經真理。

不曾說過甚麼高言大智的話﹐紀老師只是坦然活出與基督的親密關係。

妹妹說﹐2002年她和妹夫到安城拜訪紀老師﹐那時妹夫正為了是否到神學院進修而遲疑著﹐於是請教紀老師﹐如何能明白神的指引﹖

妹妹期待她給予一些可遵循的原則﹐可是紀老師只是平實的說﹕神要你作的事﹐你就是會知道的﹗

那次他們載著紀老師從教會回去﹐因著紅燈而停在一個路口﹐看到路旁一個教會的看板﹐上面顯示的字句是﹕How Long Will You Keep God’s Call On Hold?

去年底他們最後一次拜訪她﹐臨走前﹐妹妹看到她的兩隻絨毛玩具狗﹐開玩笑的問她﹕「它們乖嗎﹖」(Are they well-behaved?)

「它們從沒給過我麻煩﹐因為我都教導它們真理。」(Yes, they never give me any trouble, because I teach them truth﹗)紀老師理所當然的回答著。

有位曾在安城牧會的蘇牧師﹐後來到華府去牧養另一個教會。紀老師遷到賓州後﹐他們每半年就去探望她。

紀老師非常喜歡蘭花﹐他們每次去就帶一兩盆去﹔發現之前送去的﹐都長的很好﹐原來紀老師會對蘭花唱詩歌﹐讀經文。

「所以﹐我們每次去﹐就把新的留下﹐把舊的帶回家﹗」追思禮拜時﹐他這麼分享著。

我們聽著﹐都笑了﹐想﹕蘇牧師是把「更新」的蘭花帶回去﹗

有個姐妹分享﹐紀老師在安城的那幾年﹐最歡喜的就是到了週末可以和她們去逛車房的舊物拍賣﹐買些新生們會用到的傢具﹐用品等。買的東西需要地方置放﹐她公寓附有的車庫﹐於是變成倉庫。

另一個姐妹分享﹐她初來美國時﹐英文說得結結巴巴﹐有五年之久﹐紀老師每週跟她讀英文聖經﹐還要她自己花錢買一本有好印刷的版本---因為這樣你才會珍惜聖經—紀老師這麼對她說。現在這個姐妹能以英文教學。

主領並分享信息的王牧師提到紀老師的一生﹐是以聖潔生活見證神的恩典﹔她一直信賴蒙召前往宣道地區時﹐神給予的話語﹕ 「那召你們的本是信實的，他必成就這事。」(帖撒羅尼迦前書5﹕24)

我想到這經文的上一句是﹕ 「願賜平安的　神親自使你們全然成聖！又願你們的靈與魂與身子得蒙保守，在我們主耶穌基督降臨的時候，完全無可指摘。」

「成為聖潔」(sanctification)﹐按聖經的定義乃是「分別出來﹐合乎主用」(Separate from the rest and fit to be used by the Lord)﹐是獻在祭壇上﹐讓神悅納的活祭。不是世人認為的道德高超﹐言行無瑕疵。

也因此一個看重成聖的基督信徒﹐該在乎的是隨時對耶穌基督的專注和順服。

這也是一個弟兄分享紀老師日記裡的一句話﹕

地上最好的宣教不是本地宣教或海外宣教﹐而是順服神 ﹗(The best mission on earth is not home mission nor foreign mission, but Submission!)

[一個安城的姐妹精心製作的兩本歷年來與紀老師互動﹐合照的剪貼簿]

[詩班即將要獻的詩歌﹕對我述說耶穌的故事]

[幻燈片﹕ 幼兒期與父母﹑手足在中國]

[1948年﹐再赴中國]

[1950在上海﹐即將離開中國﹔在台灣用玩偶講述聖經故事]

[僕人的蹤跡﹐數十年﹐依然忠誠]

[生日﹐喜樂的數算神的恩典]

[義人年老時仍要結果子﹐常保持茂盛青翠﹔好顯明耶和華神是正直的﹐祂是我的磐石﹐在祂毫無不義--詩篇92﹕14-15新譯本]

[懷著赤子之心﹐抱著蒙受真理教導的玩具狗]

[與紀老師一同歡慶永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