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攝影 :  愛班  劉金柱

第戎Dijon在法國東部距巴黎290公里，西元前被羅馬人統治，中世紀曾是勃艮第王國的首府，至今留有大量歷史遺址、古老教堂及15 世紀精美房屋。第戎離海岸遠夏季乾燥冬季寒冷，土壤肥沃農、畜業發達，作物豐富且多樣化，再加上歷代王侯、貴族飲宴上的調教，使其名列法國四大美食之都，附近勃艮第葡萄酒更是舉世聞名。

貓頭鷹市徽：十五世紀末第戎聖母教堂建造時，據說一個石匠把雕刻的貓頭鷹鑲入石柱，但此舉可能違反宗教紀律。他就告訴公爵夫人，是聖母託夢命他裝的，並偷偷說『請她用左手摸貓頭鷹並許個願就會得到好運。』。因為這個秘密，幾世紀以來千萬人都快樂的領受了聖母的加持。直到2001年1月一個失戀的大男孩，在屢次撫摸都不靈驗後，怒砸了貓頭鷹。最後驚動羅浮宮專家來修復，使它能繼續散發好運，也做為第戎觀光大使，指點遊客依箭頭方向探訪市內景點。

達爾西公園：建於1880年的羅馬式公園，其精神就是人民一律平等，自由進出。一尊北極熊雕塑在入口處把風，園內造型優雅的水池，獅嘴噴出的水竟是由遠處山谷引來的。大名鼎鼎的鐘樓大旅館就在北極熊背後，它曾經住過不少當代的名人包括拿破崙三世與皇后歐仁妮等，但其房價台幣4000元就可住，尚不算高昂。

吉約姆凱旋門：凱旋門在法國是勝利的象徵，往後延伸就是第戎最繁華商業大街，大概等同臺北市永康街長度。因傳說法國人是青蛙變的，很多地方都看的到青蛙雕像，一位家長正『哇哇！哇哇！』的向寶貝兒子解說故事。

西元四世紀時，羅馬帝國皇帝深知要駕馭和控制人民，武力以外就是宗教信仰，從而積極推行神權合一，後來並將基督教定為國教。到了中世紀，歐洲大多數人民已皈依基督教。幾乎各地城鎮、村莊都有教堂及地區的主教。聽了神父解釋，生命來自於上帝死了要經歷審判才得決定上天堂或下地獄。所以，人們對地獄產生極度恐懼為上天國儘可能接受基督教制約。而權貴、王侯瞭解想取得人民支持就要和神父、主教有良好互動，各國的國王也必須透過教皇的加冕取得合法性，使得歐洲的人民、統治者及主教、教皇都和基督教串聯而各取所需，但也衍生了社團(後來的黨團)、國家的觀念。

第戎主教座堂：這座教堂建於西元511年，原是聖貝尼涅修道院，後來曾遭受多次人為及天災破壞，到9世紀勃艮第公國建立，為突顯君權及神權，老教堂上又一再重建。所以，現在地下室仍可見到古樸石棺、石雕及古羅馬高盧時期的雕塑品。

1325年教堂再次採哥德式樣重建，並成為歐洲聖本篤教派的發源地，一些勃艮第當權貴族為了保持政教臍帶關係也埋葬於此。1479年路易十一收復勃艮第公國，即宣佈教堂受皇家保護，也就是表明已得到基督教認證。

我們星期天造訪了這座寬大、簡約又莊嚴的教堂，陽光照射彩色玻璃映出奇幻的色彩，石棺旁僧侶正依依不捨大主教的離去。大門上懸掛著一座建於1740年，是當代最先進32英尺鍵盤式管風琴。但不知是不是受馬丁路德新基督教或景氣影響，參加彌撒的信徒很少有些冷清。但主持的神父等，卻一絲不苟的佈道、頌經並帶領唱詩。

彌撒結束，開始用管風琴演奏神曲，聲音清脆圓潤、悠揚悅耳，令我既震撼又感動。有人說音樂是心靈的語言，不僅陶冶性情、喚起激情也能傳遞感情。果然，當我們依續走出大門，出現了2 位拿帽子的老先生，前面的仕女、夫妻都往帽子裡投錢，我們跟在後面也『欣然』的掏出歐元。但我又注意到後面穿格紋西裝的紳士，可能因為太大方給的較多，老先生伸出感激的右手，但紳士只似不屑的看了一下。

PS：已將（最美天籟第戎主教座堂管風琴 Cathédrale Saint-Bénigne de Dijon）上傳到youtube，如有興趣請上網感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jZdEZMFIBw

參觀歐洲大的美術館或展覽館還有一個好康的是附屬餐廳，而且展館主廚間，有較勁在地美食的傳統文化。進館前，先品嚐也可補足體力，果然季節白蘆筍美味多汁，春鷄佐蔬菜滑嫩清鮮，只花十多歐元就享受道地法國料理，CP值超高，建議各位參觀前千萬別忽略了。

第戎美術館：創建於1787年是法國最大的美術館之一，曾是昔日的勃艮第公爵行宮，展品除歷代公爵的收藏外也有大量埃及到21世紀的藝術和美術品。下圖前面的棺槨是勇敢的菲力普和無畏的約翰夫妻雕像。1443年由Jean de la Huerta 以及Antoine leMoiturier製作。這幾座雕像高雅華麗的服飾，襯托出王侯本色，雙手合十置於胸祈禱似正等待上帝降臨做最後審判，頭前跪著的天使又像給了已上天堂的答案，腳下萬獸之王的臣服，象徵亡者生前的勇氣與力量。棺槨周圍37個守靈者持聖經蒙面哭泣、仰天哀悼之情令人動容。雕像不僅有歷史的意義，藝術的價值應是舉世無雙。

另外還有值得讚佩的是，雕像歷經幾百年天災、人禍依舊如新。究其原因，應歸功於法國人『遵照歷史、尊重專業』的結果。後繼的維修者，不論是在顏料成分或石材的選擇均經過精心算計再動工，甚至為平衡美感還考究歷史替勇敢的菲力普加裝了頭盔，在這樣精心照顧下，未來千百年，第戎的父母才能站在雕像前為小寶寶訴說遠古的故事。

勇敢的菲力普：他是法國國王約翰二世第四子，1363封為勃艮地公爵。1392年在國王查理六世患精神病時，一度成為法國的實際統治者。後來他透過聯姻和購買領地，取得荷蘭、比利時、盧森堡、洛林以及亞爾薩斯等地，使勃艮地公國的領地從瑞士一直延伸到北海。

無畏的約翰：1396年最後一次十字軍遠征，他領導勃艮軍團討伐鄂圖曼帝國，而實際上沒有指揮作戰經驗和能力，尼科堡戰役中不僅慘敗又被俘虜，在支付巨額贖金後才被釋放。1404年他繼承了勃艮第公爵的爵位，畢竟歷史稱其為『無畏』實質上還是少了根筋，在1413年曾短暫的成為法國的攝政，但治國能力尚不足。此後他百年戰爭中竟叛國支持英國人，並娶了英王愛德華四世的妹妹瑪格麗特，以為將成為德、法之間新王國。可是聯英又懼英政策上舉棋不定，1477年1月南錫會戰中被洛林公爵帶領的傭兵所殺，屍體兩天後一絲不掛在水溝中被發現，應是喜好收集戰利品的瑞士傭兵所為。

如果再看下一張1512年的手繪圖，就可想像當時勃艮地公國第戎城的相貌和強盛，也就瞭解為何這兩位公爵永遠存在勃艮地人的心中。

第戎美術館中有無數的經典名畫、藝術品及飾品畫，主題大都根據神話故事創作，許多是有恐洩漏天機要你去感應和體會，這對我這個外行人來說，不瞭解背後故事看不懂是很正常，只欣賞畫的美感。下面左圖就是幾百年前第戎上流社會品酒的圖畫，也是傳承到今日勃艮地每年舉辦葡萄酒品酒大會的緣起。右邊彩色玻璃畫現在看是一個藝術，但除曾為中世紀教堂帶來光線外，在沒有印刷術及農民不識情況下，也就瞬間變成聖經故事的讀本。

繞了一圈眼花撩亂之後，我好像也有聖靈感應了，奇珍異寶會誘惑女人、裸體美女也更蠱惑男人。但右手微揚的美女(或僧侶)，似掏心挖肺的告誡：珠寶終是身外物，心善才是真美女！給尚在煩惱如何找另一半的人參考。

第戎秘密：歷史悠久，但曾歷經戰亂、重建，為何仍能維持其優雅的建築、古樸的風味？不經意的漫步，在建設公司展示窗前我發現它的秘密。原來政府規定，所有房屋整修石材、地磚、形狀、色彩及設計圖都要送審、核可。所以，是政府先定位城市的發展和容貌，再立法、管理及執行，這不正也是我們臺北市要學習的嗎？

2017年法國總統選舉在難測的政治氛圍下，第一輪投票中間派政黨馬克宏得票率23%，右翼民粹主義黨勒龐約21%，沒有人超越50%。第二輪投票定在5月7日舉行。當天，各車站及街頭都有武裝軍人持槍警衛，電視也在上演小公雞、大火雞互別苗頭的搞笑劇。結果如何？或許由街頭競選海報略知一二。投票當天，投票所好像相當冷清。

晚上電視報導，39歲馬克宏以過65%的得票率擊敗有情緒、煽動性發言的勒龐成為第25 任法國總統。在他去羅浮宮發表演說途中，各大電視台為搶新聞瘋狂跟蹤車隊，以2人1組站在機車上即時報導，看到了法國記者的敬業，可是其中也有狗仔隊的陰影。

探訪葡萄酒產地：我們報名參加了第戎觀光局辨的酒莊參訪團，導遊是法籍美國人麥克，他在法國花三年做葡萄酒深度研究，未來準備赴新加坡擔任酒商代理。開著9人座小巴的他介紹；勃艮第在西元二世紀葡萄樹已遍地栽種，更因聖經提到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說『麵包是我的肉，葡萄酒是我的血』。所以，勃艮第教會人員把葡萄種植和酒的釀造視為工作。又為了滿足主教、權貴需求，勃艮第修道院僧侶在葡萄園用舌頭舔遍土壤的滋味以找出差異，又嘗試各種不同酵母釀造獨特風味的葡萄酒。因為有文字能力又不藏私，而將所有秘方都予以詳細記載(中國人的祕方，寧帶入墳墓也不傳外人)。因而，十三世紀勃艮第葡萄酒在歐洲已經贏得非常高的聲譽，到現在全世界最貴的50支酒四分之三來自勃艮第。

勃艮第的葡萄主要以黑皮諾及霞多麗為主，也就是作出紅、白兩種葡萄酒。葡萄產地位於莫爾旺山和佈雷斯平原的交接處大約250公里狹窄土地上，土壤是侏羅紀時代的粘土與石灰岩也包含適當比例的鈣質。但地下地質複雜又難捉摸沒有人能真正瞭解，相距幾公尺生產的葡萄酒，品質就大不同，當然土地價值更是天壤之別。

勃艮第大部分農民是只種植葡萄，收成後，賣給專業釀酒莊。釀造可是深奧的學問，一方面酒莊可能仍用僧侶遺傳的秘方，但又不斷嘗試新酵母，另外，勃艮第有幾所大學都有釀酒、貿易以及侍酒師科系，使勃艮第葡萄酒不僅保有最高品質，更以創新的促銷手腕創造最大的利潤。

勃艮第人相信，一公尺是最完美的栽種間隔，能使葡萄的根受迫向下生長8、9公尺以吸收深處養分和礦物質。每根葡萄母株僅允6個新芽生長，春天要用手工清除多餘的嫩芽以確保產量，但也有一種難纏的傢伙叫America，是從根部發的芽一定要徹底剷除。

最精華的葡萄園都位於一個叫金丘的地方，尤其在東面向陽的坡地上，但其土地僅有550公頃，占勃艮第總面積約2％，但它生產的高級葡萄酒只有全區總量的1.4%，所以價格非常昂貴。當然，既使金丘的葡萄，能否釀出好酒，還是要看收穫年的陽光照度、氣溫變化、雨量多寡、酵母活性等的關鍵因素。

下右圖是俄國遊客，一大早就帶了一箱好酒來聖地朝聖，同時喝了起來，看到照相害羞似的遮住酒杯。

勃艮第葡萄酒採取分級制度，分為特級（Grand Crus）、一級（Premiers Crus）、村莊級（ Villages）、地區級（Regionales）。也因此在第戎酒巴一個Grand Crus 的空酒瓶可以賣到100 歐元。所以，對一些不懂又炫富喝Grand Crus 的外國人，他們稱為-傻蛋(Imbécile)。

上圖右邊城堡麥克說那是武若城堡莊園，12世紀是一座修道院，據說得到神的指示，教士將一塊土地用圍牆包起來，所種葡萄釀的酒特別好喝。法國大革命時被政府沒收，現在由八十多人共同擁有。莊園所生產幾款紅酒在拍賣會上都名列前茅，但由於產量稀少，評酒家稱其為『百萬富翁買得起，億萬富翁才喝得到』，它目前做為葡萄酒博物館，也是世界最有名的品酒聖地。

終於到了一個酒莊要品酒了，我們先參觀了一些現代化的釀酒設備，這對建設過林口酒廠的我又再回味釀酒的壓榨、製麴、醱酵、過濾、儲藏及包裝等製程，但這裡的工廠是小而精緻的，衛生及環境相當的好。走了兩圈地下室已飄來陣陣酒香，麥克站在橡木桶前告訴大家，勃艮第葡萄園用手工加機械方式耕種，不施化肥、除草劑、殺蟲劑，葡萄完全在自然狀態下生長。葡萄採收、釀製到發酵、裝瓶大約要18到22個月，莊主堅持不加添任何成份，崇尚『Natural』自然的釀造，唯一變數是酵母菌的效應。所以，會定時觀察橡木桶中葡萄酒發酵狀況，及適時依經驗、秘方與成酒調配，地窖溫度終年都要控制在12度，使酒繼續在低溫發酵。瓶酒儲藏室有千瓶各種年份的酒，其中不乏數十乃至百年陳釀。麥克說兩年前遇到乾季，酒的產量只有十分之一，莊主曾忍痛拿出陳年老酒拍賣，以取得營運資金。

酒桶上已準備了5瓶紅酒，麥克先教大家五個試酒步驟，看、搖、聞、漱、品，然後解說品酒是藝術，即使是最資深的酒師也無法完全分辨出紅酒香氣和味道的成分，最重要的還是相信自己的鼻子與舌頭，並充分運用想像力。試喝完不同級別酒後，他讓大家評論好壞。當然，80歐元的最好。同行紐西蘭團員偷偷的說：太貴了，紐西蘭只要半價。但我相信紐西蘭地大物博，也能生產好葡萄酒，但勃艮第土壤誘發的風味紐西蘭可能沒有。

此次品酒之旅獲得很多知識，對常在cosco 買酒的心理上也得到一些安慰，因為麥克說：不是『Natural』的葡萄酒再放也不會變陳年，最高級葡萄酒不一定比便宜的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