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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另一種青春── 一個儍子的青春故事
2010/02/01 21:29:27瀏覽4157|回應27|推薦180

        燃燒,另一種青春── 一個儍子的青春故事

 

我是聯合新聞網部落格裡的那個傻傻的泥土──本文應網友小小老師之邀而作。

 

啊,高中時代,我沒有人家璀燦的青春‧‧‧要談什麼青春呢‧‧‧就談談讓我長年以來一直傻傻的那段青春期故事吧──

 

四十幾年前,我是個是喜歡踢足球的男孩,也喜歡讀小說,喜歡交朋友,喜歡大自然;我的成績一直不好,倒底是為何而成績不佳,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那種每天都把精力用完,第二天又精神抖擻的高中生吧‧‧‧

那時社會雖然封閉,但是青年男女的交往,在台北已經頗為開化,高中生間成對的交誼已漸多了;但因家境不太好,所以,據說有女孩子想與我交友,但是我沒有接受;因為那時身上總沒錢,我是常常把母親給我的飯錢,用在廉價的舊書上了──看人家雙雙對對都是坐冰果店或看電影的,那時書攤的舊書一本三、五塊,就可以讀個一週、半月的,電影票兩個小時而已,可要十幾、二十塊呢,我是那樣地對自己開導的。

 

哈,對於自己青春期生命的原始張力,是如此地被我幼稚而拙劣地對待的‧‧‧

 

奔馳在球場上,雖然技術不怎麼出色,我喜歡體驗展開四肢,耳邊有風,額上沁汗以及閃身或衝刺,甚至在草地上滑倒的感覺;假日、上自習課或是等公車或坐公車時,我喜歡閱讀自己買的舊書,感受書中生命飽含理想、歷經挫折,掙扎、追求與奮鬥的故事,我流連於那深邃而動我心弦的迷人世界‧‧‧曾經如此地,我用擁有某種理想主義的自持似乎真的成功地擱置了屬於我的那份青春年少的原始渴望──

 

直到,某一天‧‧‧

又如往常一樣,在站牌下;我一面看書,一面等車,偶而張望地‧‧‧車班來了,慣常地我儘快地落座‧‧‧事情就發生了──

那是──

我發現竟有一個很正的女孩坐在自己的斜對面,穿著的就是搭著清湯掛麵的白衣黑裙,是當年的女校統一格式,但是有著掩不住的清秀,是那麼地吸引著我的目光的,一路上我止不住自己地看過去〈啊,那個年代的保守,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已經開始覺得好笑了,笑吧〉,一面好奇在這每天搭乘的路線上有這麼讓自己心儀類型的文靜女生,看來功課一定不錯吧,自己怎麼會完全沒有見過──?

顯然,我的驚訝就是點燃了自己那曾被成功擱置的渴望,在車將到站時,它使我迅速決定留在車上,以便能跟那女孩去看個究竟〈這和今天的年輕人倒差不多吧〉──然而,沒想到那女孩這時竟伸手拉了下車鈴──啊,她竟然也住在這裡?這時的我更是驚訝得幾乎發出聲來──一向快手快腳的,那時動作特別慢,讓自己走在最後一個下車,以便可以正好尾隨在那個女孩的身後。。。我好像發現新大陸般地想著,在我們的小鎮,怎會竟有這樣的女生──

沒想到,真沒想到,那女孩下車後走的竟然是我每天最熟悉的路,那經過小河、廟埕到戲院的路,一路上,我大約和那女孩保持著七八步的距離,感覺著過去顯得破舊的市街,似乎突然有了嶄新的光澤;一直走到接近後街的戲院時,那裡四通八達,為了怕跟丟了,趕快把距離縮到三四步的樣子,啊,沒想到那女孩走的竟然仍與我同一條路,不過,到此,我趕緊又把跟隨的步子縮短,並且走到道路的中線,因為知道在那段巷道左側有幾家特種營業,當年名為「綠燈戶」,門口垂著布簾,地上擺著臉盆和毛巾的那種。我真怕有些酒醉或不軌的尋歡客會不分清紅皂白地驚擾了那位女孩──我提高警戒著。

然而,萬萬沒有料到‧‧‧

跟在後面,我竟親眼看見那文靜清秀的女孩走向巷道的左側,更進入了那我過去視線都不敢停留的布簾之內。

震驚著,我腦海裡縈繞著我是遭遇到了怎樣的狀況,平素自得於結實,此時卻怯懦得沒有去證實;我痛苦得不得了,大約有一、兩個月之久,拒絕再走那條熟悉的大路‧‧‧我為自己慚愧,審視自己,不談父母給我錢讀書,我卻那麼打混;我自持的愛與正義,我的理想主義,如何能面對社會現實的冷峻挑戰與命運巨靈的輕蔑恥笑──

我落入無力的掙扎與痛苦中,我想著自己有什麼能力‧‧‧我的自持,我的理想,我應該如何才能自我交代一個理想主義者擁有的不是虛偽,而是真誠,不是逃避,而是一種真實的堅持──痛苦啊‧‧‧該如何自處於如此無能的狀況‧‧‧在心中我煎熬著,想著自己真是徹底的無能‧‧‧我承認自身的無能,就可由這個困局裡獲得解救麼,我將怎樣面對這個看來活力與理想,原來卻是如此虛偽而怯懦的自己──怎能那樣啊‧‧‧

歷經一兩個月的煎熬‧‧‧

最後,我想到了把自己面對的問題,區分為現象與本質來處理,為了維護自身的素志,我決心,把自己的無能自解為只是當下的現象,我拒絕讓命運動搖自己所曾確立的正義與愛的本質──我向自己揚言,只是把決戰的時點移後吧,否則我自以為崇高深刻的同情與愛慕豈非也只是自己最鄙夷與看不慣的、現實社會裡的種種虛矯之一?!

是如此的,我開始了自己四十多年來拒絕接受現實社會可能不公不義的生命態度;那是一種人們眼中傻傻的、似乎自絕於我們身處的社會,但是其實自己實在深切摯愛著生養我們的這個社會的人生態度‧‧‧

四十多年了,我仍然沒有找到最好的決戰時點,年輕朋友們,您們會笑我麼‧‧‧

我的部落格裡有自己不斷地、一再充實自身耐力與戰力以及尋找理想決戰時點的各種記錄,為了一個更為公義、更理想的社會,您會有興趣麼‧‧‧

以上,就是傻傻的泥土的我,關於自身青春期故事的自白。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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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h1234567am&aid=374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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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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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 ;我們忽然驚覺.. 卻又無能為力於這社會上太多的不公不義
2010/02/02 19:06

拜讀泥土  這篇

也真想 ;很多時候 ;我們忽然驚覺.. 卻又無能為力於這社會上太多的不公不義...你這一段話也是不錯的讓人能自處於社會 ,找到洽當時機 ;能發揮哪些正義就發揮.

[我想到了把自己面對的問題,區分為現象與本質來處理,為了維護自身的素志,我決心,把自己的無能自解為只是當下的現象,我拒絕讓命運動搖自己所曾確立的正義與愛的本質──我向自己揚言,只是把決戰的時點移後吧 ]


vivijr 也真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7-07-08 09:53 回覆:

萬分抱歉的,竟然自己在這七年之後,才給您回音;

我簡直懷疑自己當年如何漏掉了您的回應文

真的萬分感到歉意。。。

已經延後了、耽擱了兩千多個日子。。。很抱歉,幸好今天偶然想起自己這篇文字,回來看看──這是我獲得最多推薦的格文。。。

如今該說些什麼?想想,或許只能再此感謝您提示的那段文字,我仍繼續努力者──是唯一可以告慰於您與告慰自己的。。。

『我想到了把自己面對的問題,區分為現象與本質來處理,為了維護自身的溯志,我決心,把自己的無能自解為止是當下的現象,我拒絕讓命運動搖自己所曾確立的正義與愛的本質──我向自己揚言,只是把決戰的時點移後吧。』

說明,我現在比較少在聯網格子活動,我多在臉書貼文。。。大家繼續奮鬥吧。。。

泥土敬白


blue phoenix總統大選的奧步來了嗎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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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大哥啊
2010/02/02 10:33

我最關心的是後來那個女生怎麼了?

有沒有再看到她呢?


blue phoenix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20:12 回覆:

對不起,對於我無力扭轉的巨大現實,我是選擇了怯懦的‧‧‧

往後我有相當長的時間改走別的小路,再往後就用迅速通過的方式‧‧‧最後,不知是什麼時候,那個行業消失了‧‧‧

對不起,從此沒有看見過她了‧‧‧

泥土敬白


【無★言】家喻戶曉的中國人 — 包青天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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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門(或是綠門)
2010/02/02 09:36
以前讀過一篇小說(名為紅門或綠門),描述類似故事.因為是小說,比較戲劇化.一群高三生,為了一個氣質頗佳的女孩而拚命讀書,準備聯考.後來才發現,原來竟是如此.

莫非該小說乃先生所寫?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09:50 回覆:

過去我只寫過一篇「一個古代的可笑故事」,簡化地用第二人稱敘述;

收在本部落格裡。本篇是因小小老師向我邀稿,我實無太多故事;乃將該故事轉回真實的回憶‧‧‧

泥土敬白


中州楚佩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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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2010/02/02 08:35
這次我沒能跟上先生思路的轉折。

當時您爲什麽會如此自責呢?確實是非常遺憾、令人感歎的事情。但我想不出爲什麽會怪到一個10余歲少年身上。那些事情既不是少年導致的,也不是一個學生可以改變的。

換個角度,顯然您早已知道布簾後便是什麽特種服務,早應該看到各色人等掀開布簾。爲什麽直到那一天才自責呢?

抱歉,以上發言可能有些失禮。

對於您“拒絕接受現實社會可能不公不義的生命態度”,是非常尊敬和欣賞的。但我懷疑會不會有那麼一個宗教性質的決戰時刻,也許永遠不會有吧。能做到先生這樣的自省,就已經非常好了;若是還可以把對正義的堅持傳播給其他的人,那就基本上是做到最好了。
我的家乡在远方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09:44 回覆:

莫客氣。

感謝您的提示,多年來倒是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或許是平時對身邊「習焉不察」的習慣,

或許這正是老祖宗所謂

「不憤、不悱、不啟、不發」的另一說明‧‧‧

再謝您的提示。

泥土敬白


Rinka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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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分享!
2010/02/02 08:14

讀到"她走進布簾內.."

我也是...晴天霹靂!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10:05 回覆:

或許這就是我們聽過的

「現實比小說或戲劇往往更為曲折」

真實的事態中,有種種無形或有形的複雜脈絡,

把我們導向一個自己不可迴避的巨大情境‧‧‧

因而,也更具有激勵與啟發性吧。

泥土敬白


夜風樓主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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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
2010/02/02 00:12

她能選擇父母的行業嗎  當然不能   只要她不從事這行就好除了真共產像北韓

這行業消滅不了   金門的軍中樂園關門後   發生了金門五十年來第一起強暴案

我有一個對我很好的女同學    跟您一樣因家貧除學校教談外沒敢請她吃碗清冰

等我就業後    她在舞廳當出納    當時社會不接受這是正當職業   家中要我放棄

我只能選擇聽話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09:56 回覆:

樓主我兄

往事‧‧‧老祖宗說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過去某件事上,曾經失去的貞烈;讓我們在其他的時空──補上‧‧‧

自我證明

仍然會有著某種殘缺的‧‧‧美麗

泥土敬白


㊣ 小小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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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泥土伯
2010/02/01 23:22

你的文字寫得真切動人喔.........

這段年少的歲月,你並沒有去證實,

又如何在心裡牽腸掛肚40年,

您辛苦了!

只是面對現代社會,

我們根本無法順性而為,很多正義感的事都落入不該的深淵,

唉!

這是我們的悲哀!


謝謝你喔!我已經把你的文章連結到我的文章了!


泥土‧‧‧郭譽孚(h1234567am) 於 2010-02-02 09:13 回覆:

就是因為我知道當下自己沒有能力改變社會的事實

而確實有不少好女孩因家貧而墮落風塵

我雖愛慕她,

然而,對於社會現實,我確實是無力與怯懦的──

我選擇了不去面對,實在深自以為恥,但又能如何呢‧‧‧

那是我唯一的抉擇‧‧‧

至於,那是悲哀麼‧‧‧

年長以來,倒不會了,渺小的我們,所面對的本是如此的社會‧‧‧哪一國沒有不公不義的現象呢──只是越窮困落後的社會裡越容易出現吧‧‧‧

然而,面對這樣的事實,我仍然覺得自己的抉擇沒有錯

我自認應該站在公義一邊

也要呼籲更多的人參加進來,

因為我相信公義的價值與意義

在這不可能完美的世界,對於公理與正義的追求,仍然是讓我們覺得可以安全與幸福的基礎。

泥土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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