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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天堂:風雨同路
2020/05/26 18:40:00瀏覽144|回應0|推薦2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批殘兵敗將才終於脫離了敵軍的追擊,那或許是因為敵軍的目標只在占領機場,又或許是敵軍擔心自己費盡心力才投射到台灣本島的兵力被當地埋伏的軍警所伏擊而白白消耗,因此決定窮寇莫追,待灘頭堡鞏固之後,再集結兵力向縱深挺進。

    無論如何,偉恩和殘存的弟兄脫險了,而張誌家、石來也他們則永遠離開了,清點還跟著他行軍的步三連弟兄,竟只剩下區區28員。但是他們三連還不算是最慘的,由於機場腹地廣大,僅有的兵力被迫分散駐守,導致當甲車上的無線電被擊毀後,周慕瑜便無從電告各據點守軍撤退,也無法告知他們該轉進到哪裡去,而敵軍驚人的炮擊和空降的兵力又從四面八方襲來,遂使這僅有的守備兵力被分割、包圍,最後只剩下航廈內的旅部連、步二連和偉恩的步三連弟兄,在絕望的重圍中跟著周慕瑜一同殺出去。但是眼下的他們,除了負傷和疲勞,還有情資歸零的孤絕感,一行上百人就這麼跟著周慕瑜在暗夜裡向東逃竄,放眼望去除了空蕩的街道和門窗緊閉的民家,沒有任何可供他們參考以研判下一步的情報來源。在機場失守後,狼狽又羞憤的周慕瑜,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揮汗尋找可供身後弟兄歇腳的地方,但是遠從外縣市過來支援的他對這一帶一無所知,遑論能找到一處適合歇腳兼據守的地點,於是一行人只能如喪家之犬般,腳步踉蹌、隊形散亂,在大街上茫然奔走。

    偉恩當然也注意到周慕瑜此刻罕見的無助,在此之前一直展現出氣勢與自信的堂堂旅長,現在只能環顧眾弟兄求助的眼神卻不知所措,偉恩明白,該是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只見他從隊伍後頭加快腳步趕上帶隊的周慕瑜,在越級上報的惶恐中喊了一聲:

    「報告旅長!」

    周慕瑜沒有聽見,偉恩只能在其他倖存的旅級幹部側目下再喊了一次:

    「報告旅長!」

    周慕瑜終於回頭,那是偉恩從來沒有看過的面目──原本威風凜凜的旅長,竟一夜之間蒼老許多,在那頂鋼盔底下的他眼窩深陷、兩眼空洞,英挺的鼻梁此刻卻和粗喘的大嘴一同起伏,顯得可笑又滑稽。但偉恩沒有取笑的資格,他自己也同樣滿身疲憊又驚惶不已,坦白說若不是昨晚經歷了更大的震撼教育,現在的他應該會更加驚慌失措到崩潰癱軟才是。可是此刻的他卻毅然站在周慕瑜的面前,鼓起勇氣向他提議:

    「報告旅長,我知道有一個據點可以讓我們暫時休息,而且還能有機會跟上級通聯,設施也還算堅固可守,請問您願意過去看看嗎?」

    早已六神無主的周慕瑜一聽到偉恩的提議,立刻催促道:

    「有這樣的地方?趕快帶我們過去!」

    偉恩遂憑不久前的印象,在周慕瑜的前頭帶路,過沒多久,便領著這百名弟兄抵達了目的地──大楊派出所。只見平易如民房的派出所前空曠無物,只停了 一輛正好是早上載偉恩去清泉崗的警車,偉恩直覺認定所內僅有的一盞微弱燈光,想必就是獨自留守傳遞情報的年輕警員蘇志煥。

    果不其然,當偉恩領著弟兄們抵達後,偉恩先行一步入內拜碼頭,果然再度和蘇志煥碰頭,只是場景已從早上的蘇志煥從大門進來發現偉恩,變成偉恩從大門進來跟正在焦急等待所長消息的蘇志煥打聲招呼:

    「志煥!我是黃偉恩,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啊!我還要問你我們所長去哪裡了?他到現在都沒跟我聯絡,我呼叫他也都沒回,到底前線發生甚麼事了?」

    被蘇志煥這麼一問,偉恩才想起早上跟所長等人一起防守清泉崗北面土地公廟的事,感覺卻好像已經過了好久。

    「那時候因為我和連上弟兄自願加入奪回機場的戰鬥,就和所長他們分開了,而他們應該還是留守在相對安全的後方迫砲陣地不是嗎?」偉恩不解地反問。

「我怎麼知道?所長最後一次跟我通聯的時候,只跟我說你們的反攻作戰打得很激烈,他們有可能會被叫去支援,叫我在所內不要亂跑,他會隨時通知我把所內最後的庫存彈藥都載過去,然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了啊。」

    「你們的所長……」

    蘇志煥和偉恩同時回頭,才發現是周慕瑜走進來了,並且給了他們一個可能的答案:

    「如果沒有奇蹟的話,應該跟我的迫砲部隊一樣,在敵反攻前的猛烈砲擊下全滅了。我們當時怎麼用砲彈殲滅他們的守軍,他們也加倍奉還給我們,我想在那種強度的砲擊下,你們所長應該來不及呼叫你就陣亡了吧。你還有甚麼問題想問嗎?」

    「沒、沒有了……」蘇志煥固然不知眼前這人是誰,但光看他的年紀和一身血戰後的痕跡,也知道現在不是他再執著於同仁生死的時候了。「請問長官有甚麼需要嗎?我會盡力達成的。」

    周慕瑜在踏進這間功能完好的派出所後,情緒也穩定下來了,只見他轉而用平和而沉穩的語調說道:

    「請給我和外面的弟兄一點水喝,麻煩你了。」

    「好的!」蘇志煥立刻跑進後方的茶水間。

    「我也去幫忙。」偉恩向周慕瑜報備後,一個箭步趕了上去。

    周慕瑜也在這時向身後同樣疲憊且乾渴的弟兄們宣告:

    「大家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記得派人站哨。」

    他身後的旅級幹部立刻下達指令,只見四名手持長槍的士兵固然百般不願,仍然各自走向長官指定的位置擔任警戒。

    「家成,水送來的時候,記得先拿給那四個弟兄喝。」周慕瑜在副旅長何家成走進來之前,特別提醒道。

    「是,長官。」一名面容黝黑,眉骨方正高聳的威嚴男子簡短應道。

    當一杯用高檔瓷杯裝的水由偉恩端到周慕瑜的面前時,周慕瑜固然客氣地接過,眼神卻望向提著大茶壺和免洗紙杯的蘇志煥走向其他弟兄的身影,直到確定何家成有找人送了四杯水出去後,他才放心地一口仰盡,將空杯擱在員警們平時泡茶用的長木几上。

    「旅長還要再喝一杯嗎?」偉恩看周慕瑜臉上意猶未盡的樣子,上前問道。

    「不用了,留給弟兄們喝吧。」周慕瑜抹去嘴邊的水珠,反問偉恩說:「你剛才還有說這裡有跟上級通訊的管道對吧?在哪裡?」

    「是,請等我一下。」

    偉恩立刻穿過其他弟兄直奔向正在送水的蘇志煥,從背後叫住他說:

    「志煥,旅長想問你們是如何接收上級命令的?」

    「上級命令?很簡單啊,就是等他們打電話過來。」蘇志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聽在偉恩的耳裡卻覺得有些不現實。

    「就這樣?不是用無線電或甚麼內部通訊系統?」

    「對啊,只是我們不會主動打給上級問有甚麼命令,而是在所裡隨時接聽長官打來的電話,所以派出所才會24小時都有人值班啊。」

    被蘇志煥這麼一說,偉恩也沒甚麼可反駁了,畢竟是基層的警察單位,何需分甚麼軍線、民線呢?偉恩只能如實回報給周慕瑜,看他怎麼定奪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只能暫時據守在這裡,順便找看看還有甚麼管道可以跟軍團指揮官重新連絡上。」周慕瑜苦笑著下達新的命令,何家成等人隨即下去指揮弟兄就地佈防,偉恩也打算出去集合殘存的三連弟兄,但周慕瑜卻叫住了他:

    「你先留下。」

    等其他軍官離開後,周慕瑜才接著說道:

    「想不到你一個後備軍官經歷了這麼多場硬仗還能挺過來,還告訴我有這麼一個地方可以歇腳,所以你是這裡的人嗎?」

    「回旅長,」偉恩依然戒慎恐懼地說:「我是台中人沒錯,但我並不住在這附近,我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為我跟原部隊走散後,這裡的居民帶我來這間派出所打聽部隊的消息,也是因為剛才那名警員的協助,我才有機會加入您的麾下重新投入作戰。」

    「原來如此,那接下來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把那邊的電腦打開,搜尋十軍團指揮部的聯絡方式。我知道你心裡在想甚麼,仗都打到這個地步了,指揮部現在怎麼可能還有人接電話?這點我也知道,但是與其坐在這枯等不知何時才會響的電話,不如主動聯繫看看,你就幫旅長這個糟老頭一點忙吧,打字對我來說太痛苦了。」周慕瑜雖然是在請求協助,但從他的語氣仍然聽得出這是不容質疑的命令。

    因此偉恩雖然不敢苟同,仍然只能聽命行事,乖乖走到電腦前面開機,然後在瀏覽器搜尋欄位上輸入:十軍團指揮部  聯絡電話。

    網頁立刻出現維基百科上登錄的代表號,而偉恩隨手拿起桌上的紙筆抄下,恭敬地交給周慕瑜。周慕瑜這時逕自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果不其然,在冗長的嘟嘟聲後,周慕瑜嘆了一口氣,掛上電話。

    偉恩站在一旁靜候數分鐘後,發現周慕瑜已無進一步指示,正打算向長官告退,沒想到周慕瑜卻凝視著派出所內供奉的關公像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其實我原本真的打算跟陣地共存亡的……」

    偉恩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坦率之言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確定此時此刻不是他該發言的時候,於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聽下去。

    「軍團指揮官最後給我的命令是不計一切代價奪回並死守清泉崗機場,我當然明白清泉崗的失守對於中部戰區的勝敗有決定性的影響,但剛才敵軍的反攻陣仗你也親身經歷了,那樣的規模根本不是一個三千人不到的陸軍旅能夠守得住的。以身殉國很容易,但留著一口氣為日後反攻做準備才困難,所以我違抗了上級的命令,也背棄了跟弟兄們的宣誓,因為我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活下去!周慕瑜你一定要活下去!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如果不是周慕瑜依然炯炯有神地凝視著關公像,偉恩還以為他已老淚縱橫,但他是軍人,更是全體弟兄的指揮官,他難得對部屬說出心裡話,但軟弱的眼淚絕不允許掉下來。

    「那請問長官……」偉恩鼓起勇氣小心問道:「接下來我們該何去何從呢?」

    周慕瑜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瓷杯想再喝一口水,卻尷尬地發現自己早就把它一口乾了,而對這樣的窘境,偉恩倒是先一步為他找了台階下:

    「長官需要再幫您倒一杯嗎?」

    「好……麻煩你了。」周慕瑜將杯子交給偉恩,在他走出去找蘇志煥之前,周慕瑜又叫住了他,溫和地說:

    「謝謝你,你是一個好部屬,我很榮幸與你並肩作戰。」

    「不會,能在長官您的指揮下奮戰到現在,才是我最大的光榮。而且我也要謝謝長官讓我們留著這口氣,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長官一定可以帶領我們反敗為勝的!下屬現在就去幫您倒水。」

    偉恩恭敬地退下,而周慕瑜也好像因為他這番話而重新找回了志氣,只見他目送偉恩出辦公室後,再次昂首望向供桌上豪氣干雲的立身關公像,在白髮蒼蒼的髮際下,一雙燃燒的雙眼透露出閱歷豐富的他,已在盤算著全軍的下一步。

    無盡的黑夜終於迎來了曙光,而可怕的戰火至今仍只侷限在清泉崗一帶。敵軍的精準轟炸確實精準,以致於清泉崗機場固然已化為一片焦土,但其外圍的城鎮卻幾乎未被砲火波及,當地居民固然已不能再安居樂業,但至少還能守在自己的家裡,靜待國軍勝利,或是中國佔領。

    在天剛濛濛亮的此刻,四周是極其安靜的,只有零星幾位弟兄失眠的閒談,和睡死弟兄誇張的鼾聲在這空曠的鄉野間陣陣迴盪。除此之外,最令人不得安心的當屬來自機場間歇傳來的大型飛機起降聲,大家心裡有數,敵軍定是在占領機場後迅速修復跑道,隨後如黑潮般的解放軍便會橫越最後的天險台灣海峽,源源不斷地湧上台灣的土地。因此他們之所以未被趕盡殺絕,純粹是因為敵軍正在陌生的領土整軍集結,待人員彈藥補足後,他們就會像海嘯一般席捲而來。

    周慕瑜也明白,所以他並不打算讓這僅剩百人的倖存部隊,在敵軍大部隊來襲的時候被徹底輾壓殲滅。

    「上級確定聯絡不上了,所有人裝備上手,我們必須繼續往內陸轉進,務必趕在敵軍追上我們之前和我軍主力會合。出發!」周慕瑜中氣十足地一聲令下,眾人全都不敢怠慢,部隊立刻整裝出發。

    而周慕瑜也不忘邀請蘇志煥:

    「謝謝你昨晚的救命水,那瓷杯想必是你們所長在用的吧?但是你的所長到現在仍未回覆你的呼叫,想必已經殉職了。那麼現在的你是要留在這孤軍奮戰?回家避難?還是加入我們的行列呢?」

    蘇志煥固然想起自己的家人還在等著他,但是警察是他的職責,這裡是他的國家,作為少數會使用槍械的國民之一,他更有義務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

    「我願意加入貴單位,謹遵長官指示!」

    「很好,我們200旅又添一員生力軍了!大伙兒準備上路!」

    在黎明時分,周慕瑜便率著這一批將士以小跑步的方式迅速往內陸地區轉進,沿路竟還碰到早起的民眾不畏戰火,向他們進水送食,行軍的路上彷彿馬拉松選手衝過一個又一個補給站,一手食物一手飲水就解決了維持生命的最基本需求。固然半途還會碰到民眾試圖將他們攔下,追問他們是否要棄守這個地方?但周慕瑜始終不為所動,他下達給全軍的命令非常明確:

    「前進!直到和友軍會合!」

    但是一路上他們碰到的除了無助的百姓,就是昨晚迷失方向被風吹偏落點的敵軍傘兵,因此零星的交火不斷,卻遲遲不見友方大部隊的蹤影。

    「奇怪,我軍難道都還沒做好城鎮戰的準備嗎?怎麼一路上都沒發現我軍的守備據點?各大路口、地標全無設防,好像在邀請敵人來占領一樣。」周慕瑜一邊率隊前進,一邊和身後的幹部討論道。

    「或許是我軍經過一天一夜的作戰,高層正在清點戰損和剩餘兵力,以便後續反攻作戰,才沒把寶貴的兵力分散到各個城鎮,免去被敵軍優勢兵力各別擊破的風險。」何家成在一旁理性分析道。

    偉恩在他們身後幾步之遙,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回頭看看身後零零落落又身心俱疲的士兵們,讓他下意識地認為:全島的防衛作戰,恐怕都和他們一樣,凶多吉少了。

    但是眼前的情況竟然持續惡化,當他們以為應該已經走出敵軍傘兵埋伏的範圍時,一顆子彈卻冷不防地射向周慕瑜,子彈掠過他的耳際射中了跟在後頭的幕僚,一聲慘叫驚醒了眾人的警覺,立刻向街道兩側疏散臥倒,同時尋找槍手可能躲藏的位置。偉恩沒想到昨天才逃過狙擊手放的冷槍,今天又在城市的街道再次碰上,但是他隨即發現偷襲他們的根本不是甚麼訓練精良的狙擊手,而是大約數十名的黑衣男子,手持型號各異的長、短槍械,一邊大罵髒話一邊開槍,朝著他們步步進逼。

    周慕瑜等人不明白在這已經遠離敵軍兵力投射範圍的後方城鎮,為何還會遭遇到如此規模的奇襲?而且從敵人攻擊的模式看來,既非敵偽裝過的正規部隊,也不可能是友軍誤擊,反而更像是港片中常見的黑道火拼,但是台灣的黑道何時有膽攻擊國軍了呢?想到這裡,眾人的心中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名字:秦安。只有他所率領的一批具有黑道背景的光華黨人,才有可能在他們的「祖國」發起進攻的同時,心甘情願當敵人的馬前卒為其效命,反過來攻擊本該站在同一陣線的國軍!

    「不管開槍的是否為我國人民,既然對方明知我們是國軍還膽敢攻擊我們,我們當然要還以顏色!弟兄們!我們上!」周慕瑜不再遲疑,起身率領百餘名弟兄,向人數相當的的不明敵人發起進攻。

    經過幾波交火後,未經正規訓練又血氣方剛的黑衣男子轉眼便傷亡過半,剩下的人又被周慕瑜採取的迂迴包夾戰術給截斷退路,進退不得的情況下紛紛丟下手中槍械高舉雙手投降,還有些人可能是被警方臨檢慣了,已經自行蹲下雙手抱頭等待處置。眼見敵人已經投降,周慕瑜立刻高喊停火,隨後帶隊走上前去,對這一班凶神惡煞嚴正問道:

  「你們帶頭的人是誰?說!」

    幾個黑衣男子互看了幾眼,才有一名身材魁梧,雙臂刺龍刺鳳的男人走上前來說:

    「是我啦,怎樣?」

    「你是中華民國的國民嗎?」

    「是啊。」

    「那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中華民國國軍嗎?」

  「知道啊。」

    「那你為什麼要攻擊自己國家的軍隊?」周慕瑜問到這,不禁火冒三丈。

    「那是因為……」帶頭的那一個頓時支吾了起來,好似有甚麼難言之隱。

    「快說!否則我會把你們所有人都押往警察局,你們將會以叛國罪論處,在戰時最重可處死刑!又或者我可以幫國家省點力氣,就地槍決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好啦、好啦,我說啦,是主席叫我們來的啦。」

    「主席?你是說秦安?」

    「對啊。在道上混除了講義氣,最重要的就是要聽老大的話,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們也不想對你們開槍啊,我們這些兄弟可都是愛台灣的正港台灣人好不好,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

    「那好,我現在也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你們的老大已經跨越了結社自由的那條線,正式定為叛亂組織,等待他的是身為首謀的死刑,而你們……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想聽看看嗎?」

    「如果能當英雄,誰想當走狗啊?你說,我聽!」

    「很好,那你們就重新拿起你們的武器,加入我們。」這時,周慕瑜揚起頭來對此人跟他身後其他的弟兄喊話:「這場仗還沒打完,而你們都還有戴罪立功的機會,與其當一個怎麼死都不知道的街頭混混,還不如當一個頂天立地的軍人!各位看起來都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你們生來就是台灣人,而中國則是打從你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打壓我們的唯一敵國,你們實在沒有理由再幫著敵國來打擊自己人了!現在國家需要你們,台灣這塊土地需要你們保護,你們願不願意回心轉意,為她而戰?」

    「你說得對!我是台灣人!」

    「對!我們不是中國人!我愛台灣!」

    這批道上兄弟在周慕瑜的精神喊話之後,紛紛鼓噪起來。

    「很好,弟兄們,把武器發下去,一人一把,從這一刻起,大家都是國軍的一份子。」

    偉恩也心情激動地把剛才繳獲的武器重新發給眼前這些固然目露兇光卻都稚氣未脫的年輕人,而在接過槍之後,他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認同與歸屬。

    「新兵入列!我們還有硬仗要打,機步200旅出發!」

    周慕瑜一聲令下,這群黑衣男子固然沒有軍服、階級,卻全都慷慨豪壯地加入隊伍當中,人數雖然不多,卻是200旅全新的開始。因為從這一刻起,他們將無分男女老幼、敵我親疏,只要認同台灣是他們共同守護的國家,他們就是200旅的一份子,只要周慕瑜還有一口氣在,200旅絕不會被殲滅,台灣絕不會亡國!200旅將走成一個精神的象徵,象徵台灣永不放棄捍衛民主自由的可能。

    前方的路再漫長,只要有人相挺走下去,總有一天會走到的。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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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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