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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9/13 19:16:08瀏覽438｜回應0｜推薦7 | |
◎王如斯
我家附近的後山，每天不但遛狗的人絡繹不絕，還有人遛兔子、遛果子狸。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位遛鳥女俠，因為她每天都穿著一襲藍色唐衫，兩肩各站一隻鸚鵡，雙手各持一把利劍，準時出現在山邊的廟前。在晨霧迷濛中，她英姿煥發的舞著雙劍，即使兩隻鸚鵡撒嬌的在她耳邊廝磨，女俠依然不受影響，舞起劍來還是虎虎生風。尤其在油桐花開的五月，只見她雙劍一揮，一大片雪白的油桐花便隨風飄落，令人彷彿走入神秘的武俠世界。 遛鳥女俠從不與人打招呼，艷如桃李的臉蛋，卻冷若冰霜。有時好奇的狗兒們可能想看清楚她肩膀上的兩隻鸚鵡而接近她，但女俠總似有意無意的用劍指向狗兒，狗兒為了自身安全，都會識相的離開。 某個清晨，我照例帶著我家的貪吃狗阿弟去後山散步，卻見女俠與眾人站在山邊議論紛紛，連鄰居劉伯伯的兩隻狗，黑狗旺旺跟小狐狸狗美富，還有山友碧霞的狗，柴犬嘟嘟也來湊熱鬧。女俠肩上的鸚鵡只剩一隻，身邊還有一個約國中年紀的少年，想必是她兒子，在此姑且稱他「少俠」。 少俠隔著小溪，不斷的向對面山上的竹林一邊吹口哨，一邊喚著：「小乖！」 原來女俠的一隻鸚鵡小乖忽然飛進竹林，正站在一棵矮樹的樹梢上看著大家為牠乾著急。但那片竹林崎嶇難行，人根本沒法走。此時，出現了幾隻老鷹在空中盤旋，令人不禁為小乖的安危擔憂。女俠罕見的開了金口，說：「我們小乖從沒單獨離開過家，牠飛不高也飛不遠，牠如果在竹林裡，一定會餓死或被老鷹吃掉。」 這時，一隻黃色的拉不拉多拖著一個中年男人急急跑來，那中年男人氣喘噓噓的說：「棒棒啊！你今天發甚麼神經啊？你要把我拖到哪裡啦？」 見到少俠，棒棒停下腳步，朝著對面的竹林對著小乖不停吠叫。原來棒棒一家人跟女俠是鄰居，我曾在公園看過棒棒對著女俠的鸚鵡搖尾巴，兩隻鸚鵡都處之泰然，毫無懼色，不過女俠還是不客氣的把棒棒趕走，為此棒棒的主人還很不高興，因為他覺得女俠的鸚鵡固然是寶貝，自己家的棒棒一樣是寶貝，養寵物的人不該厚此薄彼 。 由於棒棒的叫聲似乎傳達了某個訊息，現場的幾隻狗開始蠢蠢欲動。但女俠卻對我們說：「拜託你們這些帶狗的人把你們的狗牽走好不好？牠們這樣一直叫，我們小乖更不敢飛過來。」 少俠偷偷的拉拉女俠的衣角，並對我們抱歉的點點頭。 忽然，棒棒掙脫牽繩，猛然向前衝，現場的其他四隻狗，大狗旺旺、阿弟，小狗美富、嘟嘟，像講好了似的， 跟著棒棒衝鋒陷陣，越過小溪，朝九十度陡坡的竹林出發。看來這不同品種的五隻狗已自行組成一支雜牌救難隊，正進行一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不可能的任務。我們阿弟跟嘟嘟因為太胖，爬坡時還摔了好幾跤，不過牠們勇敢的表現，卻令我們這作主人的既驕傲又心疼。 雜牌狗狗救難隊抵達竹林後，棒棒先對著站在樹梢的鸚鵡小乖叫幾聲，然後起身用兩隻前腳去扒樹幹，小乖大概因為緊張，竟從樹上摔下來，旺旺的主人劉伯伯說了聲：「笨鳥！」 女俠瞪了他一眼。然後阿弟跟美富，低下頭邊聞小乖邊用鼻子去頂牠，旺旺跟嘟嘟從兩邊擋住小乖，棒棒走在小乖前面，像在領路，少俠則繼續吹口哨，小乖終於連跑帶飛，低空飛過小溪，飛回少俠的肩膀，現場響起一陣歡呼。 當狗兒們一隻隻在眾人的掌聲中神氣活現的奔回主人身邊時，只有我們阿弟遲遲未現身。我猜牠可能因為剛剛爬坡時摔跤摔怕了，所以自己繞遠路去走登山步道下山，但我更擔心牠在竹林裡被蛇咬了或腳受傷走不動了。於是狗主人們又帶著雜牌救難隊陪我去位於轉彎處的登山步道找阿弟。我們剛走到步道旁的福德宮時，聽見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她叫著：「真害喔！這隻黑色的大肥狗是誰的？坐在這邊都不走，我們在準備中午辦桌的東西，牠是不是想偷吃啊？」 我一看，阿弟全身泥巴、直挺挺的坐在福德宮前，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婦人手中的一塊剛煮好的三層肉，口水滴得老長。大家早已笑彎了腰，那婦人對我們說：「這隻大肥狗是你們的嗎？牠坐在這邊一動也不動，剛才我猛一看，以為是個熊的形狀的垃圾桶，後來一想，不對啊！這邊怎麼會忽然多出一個垃圾桶？再仔細一看，垃圾桶怎麼會搖尾巴？原來是一隻大黑狗。」 想必是貪吃狗阿弟在竹林裡聞到陣陣香味，於是擅自脫隊，朝反方向由登山步道下山，循著香味到了福德宮，害得大家以為牠為此救難行動壯烈犧牲了。 自從倉促成軍的狗狗雜牌救難隊救了女俠的鸚鵡後，女俠到後山「遛鳥」時，都用支小鍊子栓在鸚鵡的腳上，以免再度發生意外。更難得的是，女俠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尤其見到我們這群遛狗人，不但會友善的跟我們打招呼問好，還會彎下腰摸摸狗頭，其實我很想告訴女俠：「妳的笑容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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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