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蕾+文字遇


 


一直捱到這一天真正的到來。


她仍遲疑著要不要跟他見上一面。


其實或許一輩子都不要碰面比較好。





從文章裡頭就可以看出來的，早就都知道了；


而文章裡面看不出來的，又真的需要知道嗎?


見了面，這一切的朦朧的神秘美感是否不復存在?


她兀自想著，


開始踟躕著要不要就此離開。





保持著微笑，她來得有點兒早，


早到來得及隨時扭頭就跑，
就像她從未出現過在這間咖啡館裡頭一樣。



究竟怎麼會答應他今天見面的？
純粹只是好奇心驅使吧?!


她回想他的信上是這麼說的：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
其實有許多...殘障人士，
無法像正常人一樣享受人生。」


其實不太懂他的意思，
難道他是名殘障者嗎?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很適合當義工。」


我嗎？她兀自心虛的傻笑。


嘿嘿嘿，我恐怕沒有那樣大的決心，
這需要很多的時間。對吧？


「你放在部落格上的那些照片…」


他都看了吧？


「我喜歡妳的樣子。」



想到這兒，她突然感覺臉上的微血管迅速擴張，
特別是昨晩睡前仔細作過臉，
此刻的感受就更深刻。
她只得盡量維持嘴角的幅度，
像是勉強地替自己撐住場面。


 


一段很長的自我對話，就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
慶幸他並未在此時，在她思緒萬千的時刻突然現身。


她的心突然間跳得好快。



他曾說過喜歡她的不造作，她自然是高興得緊。


   「真的，在你身上...
我可以看到大把大把的青春放在我的面前。
…你不曉得自己作了多麼有意義的事。」



哪有？我只是把網路的公共空間，
當成自家照片的儲藏室，
方便自己翻閱查看就好，
不然呢?
都兩個孩子的媽了，
也不怕人家瞧。
究竟這人對其文還是其人有興趣，
她不禁在心裡頭暗自揣想。


   


今天真是湊巧，兩個人都有空，
只是不知為何此時，
她直想就這樣默默起身走掉...
突然心裡慌了，來這裡幹嘛！
不是都想過絕不約見陌生網友嗎？
這遊戲規則真的要就此打破?


 


咖啡廳裡頭柔美的輕音樂在寬敞的空間裡頭恣意流瀉著，


下午這個時間外頭熱極，裡頭竟然沒幾桌客人。


她隨手拿了一張餐巾紙，


上頭正猶疑著要寫些什麼留給他。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這樣才可以永遠保留著對彼此的想像。』


她要離開的時候，


把它交給了女服務生，


拜託她轉交給待會兒兩點會出現在第七桌的男客人。


 


女服務生接過了上頭寫了字的餐巾紙，


突地好像才想起了什麼似的，


掏出了一個也寫著字的杯墊：


『這位客人今天早上門一開就來了，


他還留了這個要給妳。』


 


杯墊被緊緊地塞在她窄裙的口袋裡頭，


轉身離開了咖啡館，


坐上發動了的車子，


忍不住她又把它掏了出來，
擺在方向盤的中心點上，


瞄著杯墊上的兩行字：



『真是抱歉!我老婆突然身體不太舒服，


得陪她去看醫生，再跟你約了。』


她微笑著甩甩頭，


把杯墊再塞回窄裙裡頭，


任由它在口袋裡頭恣意鼓漲著。


 


 


這時午茶的時間早就過了，


接著她轉去安親班接孩子下課，


母子一見面少不了又是親親抱抱，


雖然平凡，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味。





200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