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困擾人的不是膚色，而是歧視。幾天前，George Floyd死亡的消息讓原本疫情盛傳的美國雪上加霜。方才，BBC也才丟出消息，原本死因被歸咎為心臟問題，但在後來的正式驗屍報告中宣布為兇殺。

許多人高唱種族主義的悲歌，街頭上出現抗議人潮，我移民美國的台灣朋友只能躲在家中。種族主義在黃種人為主體的台灣並不常見，相較來說，性別與女男歧異反而更為人所知。而在另外一個國家，就顯得怵目驚心：受到國家法保護的澳洲原住民，自1991年至今有超過四百多位原住民因為警方不當拘捕、其他因素而死亡，但沒有一位警察因濫用職權被定罪。

無論是白種人、黃種人、黑人，人類之間是不存在生殖隔離的，意味著我們都是同一演化下的人種，只是隨著地域性與環境而有不同的樣貌 (譬如我們智人跟佛羅勒斯人就會存在生殖隔離、跟海德堡人也是，但因為長期混種，所以人體內有4%~5%的尼安德塔人基因)。如果一開始隔絕人種的是生物演化，現今隔絕我們的就是文化歧見。

白人至上主義、性別爭議及膚色爭議，這些都在現代文明已獲得了一定程度的洞見與正義。文化歧見是後現代，已知原生歧視，獲得改善後仍然維持著歧視。即使我們認同男女平等，但還是會有人開黃色笑話，即使知道膚色不代表一切，但我們仍會用以不同的眼光看待來自南方國度的人們。即使人們自認為足夠理性，仍會犯歸因謬誤等的盲點。

疫情在美國大流行初期，許多新聞紛紛播出黃種人受到歧視謾罵、攻擊的相關新聞，你會否因為身為黃種人，由此對美國人產生一點點的厭惡感或產生文化衝擊。會，因為鑑別族群、敵我、陣營是人類演化而得到的本能。如果智人無法鑑別族群你我，人類可能早在人屬世界就走向滅亡。但是，出於演化本能的歧視與鑑別族群，卻可以後期學得的理性選擇、知識堆疊下而改變。知悉與你完全敵對的人，卻跟你有同樣的夢想與目標，會不會讓你好過一點。

譬如你跟某A勢同水火，卻愛上同一個女性(好八點檔的戲碼)。於是你就會有不同的思維：

1.我一定要把女性搶過來，絕對不能讓對方追到她→出於生物本能的想法

2.雖然是敵人，卻喜歡一樣的女性，代表我們有一定的相似度；那麼就看誰能擄獲女性的芳心，她的想法很重要→出於理性選擇的思維

曾經有個針對人際互動的研究，一個帶有種族歧視的受測者，將他安置在無法識別對話者身分的黑暗實驗室中，陸續有五六個人跟他聊天對話。讓受測者去猜對話者的膚色。想當然耳，最後的答案讓受測者頓悟，跟他對話最為融洽、合拍的反而是有色人種！如果視覺帶來文化上的歧見，那麼對談對話就可能是打破歧見的巨槌。

對抗歧視與敵我這件事，從來都不是防堵或禁止有效，即使立法禁止文化歧見，人們仍難免會有第一印象，唯有保持良性互動而效率的對話對談，才能屏除原本建構腦海的歧異。華人在這件事上有個淵遠流長的方式，就是一塊吃飯聊天。而許多人類演化學家也指出，智人可以在人屬世界脫穎而出，很大的部分來自於溝通的能力更有效率。而最大的隱憂，就是人們之間拒絕對話。

我很喜歡2004年上映得到第78屆奧斯卡最佳影片的《衝擊效應》，十五年前十五年後，這部影片的內容仍舊持續上演。人類只能積極追求歧異、歧視的平和，卻永遠不要奢望這一天的到來。只要有人的地方，永遠不缺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