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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與佛教文化 常家樹《黨史縱橫》2008年第03期
2009/08/08 23:52:56瀏覽4758|回應1|推薦1

□ 常家樹 《黨史縱橫》 2008年第03

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毛澤東高度重視佛教文化。他對佛教歷史文化遺產的認識與見解及對宗教政策的制定,對於我們深入理解宗教在促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的作用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少年毛澤東與篤信佛教的母親

  

   毛澤東的外祖母和母親都篤信佛教。在毛澤東出生前,毛澤東的母親文氏已生過兩胎,均夭亡。1893年12月26日,文氏生下第三個兒子毛澤東,格外疼愛。她唯恐這個兒子再夭折,她堅持吃「觀音齋」的歷史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文氏還不放心,為了使兒子「根基穩固」,她將毛澤東寄養在娘家,拜後山龍潭口一塊巨石為乾娘。文氏娘家有個龍潭,內有清泉流出,四季不竭,矗立著一塊高二丈八、寬二丈的石頭,傳說石下鎮有一妖怪,石上建有小廟,人們稱為「石觀音廟」,遠近聞名,經常有人前來禱告。毛澤東出生不久,外婆就和母親文氏把他抱到「石觀音廟」,燒香叩拜,拜石頭為乾娘。因毛澤東排行第三,他的小名就叫「石三伢子」。


   文氏雖未讀書,但佛教思想對她影響極深。毛澤東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也受到一些影響。1909年,毛澤東因為母親生病到南嶽朝山進香許過願。還經常和母親一起到附近的鳳凰山佛寺裡去拜佛。他自家的堂屋供有菩薩像,也是依時按節燒香叩拜,從未間斷。同時,也拜天地,祭祖宗。1959年6月,毛澤東重返故居時,還指著堂屋正中擺過神龕的地方對工作人員風趣地說:「這就是我初一、十五工作過的地方!」


   毛澤東的父親毛順生是個精明能幹、性格倔強的農民,不信鬼神不敬菩薩,他一心想的就是發家致富,對妻子和子女們的施捨行為非常不滿,甚至體罰和責罵毛澤東。家庭出現了矛盾,毛澤東認為其根源是父親不敬佛,導致思想分歧。因此,他和母親千方百計引導父親。1936年,毛澤東在陝北保安的窖洞裡同美國記者斯諾談話時,談到自己的母親,毛澤東說:「我母親是個仁慈的婦女,為人慷慨厚道,隨時都願意接濟別人。」正是因為有高尚的母親,佛教對毛澤東造成深遠的影響,少年時代他曾朝山進香,後來的生活也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毛澤東同斯諾說過:「因為我母親虔誠地信奉佛教,她向孩子們灌輸宗教信仰,我們都因自己的父親不信佛而難過。我九歲時,就同我母親認真地議論過我父親缺少對佛菩薩的虔敬之心。從那以後,我們曾多次試圖改變他,但卻沒有成功。」


   韶山附近山林常有老虎出沒。有一天,毛澤東的父親到湘鄉辦事路過大石鼓又名虎歇坪,碰上一隻兇猛的華南虎,毛順生一時嚇得六神無主,匍伏在地上向老虎做揖,心想:一定是過去不敬菩薩,老虎來懲罰了,於是許諾:「小民再也不敢冒犯神佛請虎大爺饒命。」說也奇怪,那隻老虎便走向山林的茅草叢中悄然穿行而去。從此毛順生開始敬神拜佛,但不太虔誠,總是在碰到困難時才臨時「抱佛腳」。
  

毛澤東與佛寺僧人

  

   毛澤東對佛教寺廟有著濃厚的感情。1917年7月中旬暑假期間,24歲的毛澤東邀同好友蕭子升徒步從長沙出發,進行了一次遊學。在遊歷湖南五縣時,曾在寺院住了一個晚上並受到方丈及百餘僧人的熱情款待,愉快而又充實的體驗使毛澤東難以忘懷。毛澤東曾經遊歷過香山寺、回龍山,還遠至仰山慧寂的得法處——溈山密印寺參觀,他們特意拜訪了老方丈,翻閱了寺藏的各種佛經,與方丈討論了佛理。據蕭子升後來在《毛澤東和我曾是「乞丐」》一書裡記述,他們從溈山下來後,興致勃勃地議論起佛教與人生哲學問題。毛澤東說,自古以來,中國宗教信仰是自由的,對宗教也不過於執著,不像西方那樣發生長期的宗教戰爭。


   據毛澤東的衛士李銀橋回憶,在延安時,有一次和李銀橋出去散步,毛澤東說:「我們去看寺廟,好嗎?」李銀橋說:「有什麼看頭,都是一些迷信。」毛澤東對李銀橋說:「片面,片面,那是文化,懂嗎?那是名勝古跡,是歷史文化遺產。」
  

   1947年,毛澤東和警衛人員一起去駐地附近看白雲山寺,他捨棄騎馬而選擇走路,認為如此到寺廟才算恭敬。可是當他看到當地縣長對白雲寺顯得一臉茫然,並不重視時,毛澤東毫不客氣的批評他:「你是守著元寶當石頭啊!」進廟後,毛澤東觀看了各種不同形式的建築,特別注意到牆上的一千五百多幅壁畫,便向帶領他們參觀的老和尚詢問壁畫所描繪的佛教經傳故事,並感慨地對老和尚說:「這些東西要好好保護,不要毀壞。」參觀完後,毛澤東又指示縣長:「縣裡要撥點經費,把廟修一修,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的寶貴文化遺產。」


   1948年3月23日,毛澤東率中央機關告別陝北,挺進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4月9日晚因大雪路阻,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一行登上五台山巔峰鴻門巖,當夜就宿於台懷鎮塔院寺方丈院。


   五台山是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舉世聞名。毛澤東深諳歷史,早就想一睹為快。毛澤東說:「寺廟是中華民族文化遺產,我們應當引以自豪。我們去年轉戰陝北時,還到過佳縣的白雲寺,這次來五台山,大可一飽眼福。」4月的五台山,入夜很冷,毛澤東一邊用飯,一邊烤火,還捎帶翻閱著一本經書。老方丈來到毛澤東居住的院子,毛澤東和江青急忙走出屋子笑迎方丈。方丈合十行禮道:「打攪貴人了,貧僧不安得很。」毛澤東回答:「哪裡哪裡,是我們打攪貴寺了,請多原諒。」方丈忽然發現毛澤東桌上有一本翻開的經卷,吃驚地問:「怎麼,貴人也讀經書?」毛澤東笑著將佛經送給方丈道:「隨便看看。」毛澤東同方丈親切地交談,並詳細詢問了五台山寺廟的建築史,而且還頗有興味地向方丈打聽魯智深和楊五郎在哪座禪院裡修行。方丈笑而作答,並邀請毛澤東翌日觀賞五台山勝境,自願擔當嚮導。次日吃過早飯,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和江青、警衛員閻長林等在晉察冀軍區保衛部長許建國、晉察冀邊區政府秘書長周榮鑫陪同下,由老方丈作嚮導,遊覽參觀宏大壯觀的諸寺院。這天瑞雪初霽,旭日東昇,五台山群峰銀裝素裹,香火繚繞,鐘鳴鼓鈸參差交響,合著抑揚有致的梵唱聲,好一派佛教勝境莊嚴肅穆的氣氛。毛澤東高興至極,一邊急匆匆地從裡院走出,一邊對任弼時感歎道:「古人燦爛的文化,都是和宗教緊密相連的。」由塔院寺進十方堂,來到大殿時,毛澤東看見幾個喇嘛正在整理殘缺不全的藏經,其中有個叫羅真呢嘛的喇嘛與陪同參觀的老方丈搭話,毛澤東微笑著問他:「你是青海人吧。」「是的」羅真呢嘛答。毛澤東又溫和地問:「你來五台山多久了,為啥子出家?」羅真呢嘛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去過青海?你知道青海有幾座出名的寺廟?」「有兩座。西寧東廣大寺和塔爾寺,對嗎?」毛澤東當即答道。羅真呢嘛佩服地點了點頭。毛澤東指了指地上堆放的有些殘損的經書,又問羅真呢嘛「這些經書毀壞了,可惜不可惜?」羅真呢嘛又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本正經地道:「有生之物,有生就有滅,有形之物,有成就有壞。」時正值人民解放軍進行戰略反攻,蔣家王朝已危在旦夕,毛澤東便故意問羅真呢嘛:「那麼,打倒蔣介石可惜不可惜?」羅真呢嘛被問得不知所措。毛澤東又無意間看到「四大天王」背後被掏了個大洞,再一細瞅有幾尊塑像缺少了腦袋。他不禁愕然,忙問身邊的方丈:「此為何由?」方丈痛心地說:「五台山數僧為掩護抗日軍民,曾遭日寇屠戮,寺廟亦被破壞。」毛澤東說:「等全國解放了,我們一定要保護好寺廟和文物,絕不能讓祖國的文化遺產受到破壞。」接著,毛澤東又詳細詢問了寺院的修繕工作和寺僧生活情況,並指示陪同的幾位地方幹部一定要保護好文物,要忠實地執行黨的宗教政策,團結愛國僧人,把五台山建設好。

  毛澤東一邊觀賞一邊興致勃勃地踏上了通往靈鷲峰菩薩頂的108級石階。方丈氣喘吁吁趕到毛澤東身邊:「老衲老矣,跟不上貴人龍驤虎步了。」毛澤東回首作答:「慢走,不急,我們這幾年轉戰陝北,成天與國民黨幾十萬軍隊周旋於崇山峻嶺之中,早已習慣了。」方丈仰視毛澤東,目露崇敬之情,對攙扶自己的小沙彌道:「徒兒,此人雍容富貴,體擁佛雲,目蘊睿智,行止大度,有拔眾生脫苦海之力,蒼生有福了。」此時,早已進殿的毛澤東,正端詳著彌勒佛慈笑憨態,打趣道:「胖師傅,久違了……」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剛從殿外進來的任弼時,見眾人大笑,說道:「笑么子喲,莫非要和彌勒佛比個高低!」毛澤東面對方丈道:「講得好,等革命成功那一天,老師傅可給我們作證,看誰笑得最好,笑得最響。」方丈垂頭念佛:「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敢嬉笑佛爺,罪過罪過。」毛澤東趕忙表示道歉:「噢,是我們的不是了。方丈若能明白我們說革命成功是什麼意思,恐怕就不見怪了。」毛澤東不無感慨地說:「所謂革命成功之日,便是消滅剝削,消滅壓迫,天下老百姓耕者有其田,萬民樂業安居時。」任弼時插話:「用佛教話說,就是人無貴賤,眾生平等,行善慈悲福極無涯的境界。」毛澤東反問方丈:「彌勒佛的像義不就是如此嗎?」方丈點頭:「貴人所言即是,但願此話彌勒佛爺知曉,謝罪。」毛澤東笑道:「信仰自由嘛。你們可以信佛教,我們信馬列主義;你們修行,我們講革命,講造反,用槍桿子推翻舊世界,創造一個新世界。」毛澤東邊說邊走上鐘樓,細細品讀著巨鐘上鑄刻的經文,時而抬頭對周恩來說:「佛教文化傳入中國近兩千年,它和儒、道學說相融,成為了中華民族燦爛的文化,我們要加以保護和研究。」周恩來點頭說:「是啊,歷史是不斷向前發展的,今人成就是在歷史的基礎上取得的。我們信仰馬列主義,也是在歷史發展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毛澤東又說:「幾千年來,佛教在哲學、建築、美術、音樂上取得的成就是不可忽視的,這是全人類也是中華民族文明和燦爛文化的重要部分。」


   毛澤東以手引指任弼時,請其發表高見。任弼時笑道:「佛學的教義從根本上講,也是一種獻身於拯救民眾的精神。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就是看到人世間百姓遭受生離死別、病患貧困、自然災害的痛苦,才下決心拋棄榮華富貴、兒女情長獻身於佛教事業,捨生取義嘛。」任弼時的話引得毛澤東一陣情緒激昂,隨口而出:「對呀,共產黨就是信仰馬列主義這個『佛』,高舉無產階級革命的旗幟,拯救天下窮人脫離苦海,團結起來鬧革命,求解放,當家作主。」毛澤東談興很濃,轉身對方丈說道:「長老意下如何?請賜教。」方丈正和小沙彌聽幾位講佛論禪,深感精深博大,一時難以找到適當的詞句對答,慌忙說道:「豈敢,豈敢,施主真人,大義參天,老衲受教匪淺。」毛澤東在五台山路居,雖只有一宿,但五台山塔院寺內方丈院中,至今還設有毛澤東路居陳列館。
  

毛澤東與佛學經典

  
   毛澤東走上了救國救民的道路,成為一位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思想家,他非常關注古今中外的各種思想文化,當然也包括宗教。他堅持「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方針,始終認為,佛教是中國的傳統文化,對佛教進行批判研究,提出一些很有價值的見解。


   早在長沙讀書期間,毛澤東博覽群書吸收豐厚的中華傳統文化,自然接觸到一些佛學知識,並在文章中有所運用。如在1917年《體育之研究》一文裡,便說「釋氏(指釋迦牟尼)務求寂靜」,又說:「釋加如來傳道,邪蘇(指耶穌)不幸以冤死;至於摩訶末(指伊斯蘭教創始人穆罕默德),左持經典,右壓一世,此皆古之所謂聖人,而最大之思想家也。」


   在稍後讀泡爾生《倫理學原理》寫的批語中,毛澤東還用佛教術語「差別相」來說明宇宙生活的千差萬別。在讀《倫理學原理》的批語中,毛澤東第一次表述了他的宗教觀念。泡爾生「道德與宗教之關係」裡,說到神的功能,是保護弱者,威懾懲罰那些欺侮弱者的壞人。毛澤東注:「在未開化之時,宗教亦有抵制蠻暴、保護幼弱之功。」對泡爾生「信神矣,則足而增希望……無此等信仰,而能立偉大之事業者,未之有也。」毛澤東又批注:「信仰不可少。」


   據毛澤東的圖書管理員逢先知回憶,毛澤東相當重視佛教經典的學習和研究。佛教的一些重要經典如《金剛經》、《華嚴經》、《六祖壇經》等,以及研究這些經典的著述,毛澤東都讀過一些。據逢先知提供的書目單,1959年10月23日毛澤東外出前指名要帶的書籍,除馬克思、恩格思、列寧、斯大林、黑格爾、費爾巴哈、諸子百家、朱熹、王夫之、二十四史、資治通鑒等書外,指名要帶的佛經有《六祖壇經》、《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法華經》、《大涅經》等。因為毛澤東常常研究佛理,所以對獻身於佛教的人物常懷敬意,毛澤東說過:「唐代的玄奘赴印度取經,其經歷的艱難險阻,不弱於中國工農紅軍的兩萬五千里長征。他帶回了印度佛教的經典,對唐代文化的豐富和發展,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毛澤東接受佛教文化的影響還體現在他的著作中。閱讀《毛澤東選集》通卷記載著他所引用的佛典成語諸如:「一相情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頭是岸」等等不勝枚舉。據胡喬木回憶,毛澤東在晚年談起遲遲不能結束「文革」的憂慮時,還引用了成都寶光寺的一幅楹聯:「世外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1952年,在中國佛教協會籌備過程中,毛澤東在審閱協會章程草案時,在協會的宗旨中增加了「發揚佛教優秀傳統」八個字。此舉不僅表明了毛澤東對中國佛教協會成立的支持態度,也反映出毛澤東對佛教文化在中國傳統文化地位中的肯定立場。


   在中國佛教幾個宗派中,毛澤東最熟悉的是禪宗。對於禪宗的學說,特別是它的第六世唐朝高僧慧能的思想更注意一些。禪宗不立文字,通俗明快,使佛教在中國廣為傳播。毛澤東高度評價六祖慧能《六祖壇經》一書,毛澤東讀過多次,有時外出還帶著。該書又稱《六祖大師法寶壇經》,這是一部慧能圓寂後由其弟子法海編纂的語錄,其中心思想是「見性成佛」,主張「頓悟」。《六祖壇經》的傳播,對禪宗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中國佛教著作被尊稱為「經」的,僅此一部。關於禪宗六祖的故事,毛澤東和擔任秘書的林克說過許多次,特別讚頌慧能勇於革新的精神,不要教條、不要清規戒律,主張佛性人人皆有,創頓悟成佛說,一方面使繁瑣的佛教簡易化,一方面使印度傳入的佛教中國化。因此,他被視為禪宗的真正創始人,亦是真正的中國佛教的始祖,後世將他的創樹稱之為「佛學革命」。當時毛澤東還脫口背出慧能所作的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個精神,毛澤東說是和自己的性格相通的,毛澤東還給林克專門解釋了這首偈的背景:慧能本來是做下等粗活的,文化不高,幾乎不識字,但他的悟性好,在聽人誦《金剛般若經》後,發心學佛,投禪宗第五祖弘忍門下,弘忍便將禪法秘訣傳授於他,並付法衣,這也就是「繼承衣缽」的出典。毛澤東還能背出《六祖壇經》裡記述的另一首神秀所作的偈頌:「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試,勿使惹塵埃。」毛澤東對《六祖壇經》的評價極高,尤其高度評價六祖對主觀能動性的發揚。毛澤東說:「他突出了主觀能動性,在中國哲學史上是一個大躍進。慧能敢於否定一切。有人問他:死後是否一定升天?他說不一定,都升西天,西方的人怎麼辦?慧能是唐太宗時的人,他的學說盛行於武則天時期,唐朝末年亂世,人民無所寄托,所以大為流行」。毛澤東也曾對班禪大師說過:中國佛教史上能被佛教徒尊為「經」的,就僅《壇經》一部。有一次,毛澤東和周谷城談論哲學問題,說到胡適寫哲學史,然後突然對中國至當時尚無一部佛教史流露出遺憾之情。

  縱觀慧能一生,從他自幼辛勞勤奮,在建立南宗禪過程中與北宗禪對峙,歷盡磨難的經歷,到他不屈尊於至高無上的偶像,敢於否定傳統的規範教條,勇於創新的精神,以及把外來的宗教中國化,使之符合中國國情,為大眾所接受等特徵來分析,在這方面與毛澤東一生追求變革,把馬克思主義原理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性格、思想、行為中,頗多相通之處,所以為毛澤東稱道。
  

毛澤東與佛教慈悲觀

  

   慈悲是佛教文化的重要思想。佛教認為:「與樂曰慈,拔苦曰悲。」「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意思是:給你快樂就是慈,為你解除痛苦就是悲。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的眾生,也要給他們以最大的快樂,就是大慈;每一個眾生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最大的努力為他們解除痛苦就是大悲。


   母親去世後,毛澤東有《祭母文》曰:「吾母高風,首推博愛」,並說:「世界上有三種人,損人利己的人;利己而不損人的人;可以損己而利於人的人。我母親正是最後一種人。」


   受母親的影響毛澤東對佛教的理解,有自己的發揮。毛澤東讀佛經,對它的引伸發揮,重在普渡眾生、解民痛苦這一面。為此,他很推崇釋迦牟尼佛不當王子,去創立佛教的舉動,認為它是「代表當時在印度受壓迫人講話」的。毛澤東還把佛經分為「上層的」和「勞動人民的」兩種,提出《六祖壇經》就屬於後一種。這算是他立足於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情感立場的一家之言吧!這個觀點,在毛澤東青年時代既有隱顯。他當時熟讀康有為的《大同書》和譚嗣同的《仁學》,這兩部書吸收了佛教學說的許多思想,強調君子仁人、英雄豪傑當以慈悲為心解除現世眾生的種種苦難。在1917年8月23日致黎錦熙的信中,毛澤東表達了這樣的觀點:「若以慈悲為心,則此小人者,吾同胞也,吾宇宙之一體也」,因此「吾人存慈悲之心以救小人也」。他在1955年3月8日的談話中,說出佛教徒與共產黨人合作,「在為眾生(即人民群眾)解除壓迫的痛苦這一點上是共同的」。「不殺生」在中國古代就甚為推崇。孟子說:「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故君子遠庖廚也。」不殺生更是佛教文化中極為重要的部分,歷代高僧大德紛紛闡揚。文氏反對暴力和殺生,毛澤東耳濡目染,他「小時候常隨母親去廟堂,而且還學會了唱佛經,那時候他深信殺生是罪大惡極的。」這種觀念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毛澤東的一生,他雖然身經百戰,指揮大大小小的戰役,內心卻總是不失慈憫。跟隨他十五年的衛士長李銀橋說毛澤東一生有三怕:一怕淚,二怕血,三怕喊饒命。「我見他第一次落淚,是看到一名病重的孩子,那孩子母親哭,他也跟著掉淚,命令醫生盡全力去搶救。」後來,毛澤東開始住香山的雙清別墅。同住在香山的將士們都聽慣了槍聲,此時耐不住寂寞,幾位警衛幹部便打起鳥來。毛澤東開會回來看見被打得血淋淋的麻雀,顯出大不忍的悲慼神色,以手遮臉,喊起來:「拿走,拿開!我不要看。」並下令禁止任何人打麻雀。他說:「麻雀也是有生命的麼!它們活得高高興興你們就忍心把它們都打死?」據跟隨他上井岡山的陳士渠將軍回憶,毛澤東只在朱、毛紅軍會師慶祝大會上,被任命為紅四軍黨代表兼任第十一師師長時挎過一次匣子槍,「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身上帶過槍。」有一次,毛澤東與李銀橋拉家常時,李銀橋說他尊敬母親,因為母親心地善良對人寬厚,毛澤東說:「你母親一定信佛,你說她心善麼,出家人慈悲為懷。」


   1949年毛澤東路經五台山塔院寺時,見一門框上貼著一副對聯:「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盼母歸。」毛澤東默念著,頗為賞識,便問:「這對聯是誰寫的?」老方丈忙答:「是老衲所寫。」毛澤東略一沉吟道:「這副對聯應廣為宣傳。」
  

毛澤東與黨的宗教保護政策

  
   在宗教政策上,毛澤東並未採取排斥與否定的態度,而是從廣大人民群眾的意願出發,尋求其合理內核與民主性精華,進而對宗教採取保護政策。


   1942年11月2日毛澤東在西北局高干會議上講過這樣一番話:「要把最高原則同群眾當前的日常要求聯合起來。像破除迷信、婚姻自由、社會主義、擴大城市都不要忘記,可是有一條一定要按照群眾的要求,才算聯繫群眾。」接著他又以彭湃同志的活動為例說:「彭湃同志是農民運動大王,他是留學生,是中共中央委員呢!他自己去拜觀音菩薩,老百姓二月十九日去拜,那天他也去,如果不去人們就會認為他這個人不大正派,連菩薩都不信。」


   毛澤東意識到,建國後貫徹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不但具有促使宗教與社會主義相協調的重要指導意義,同時尊重人們的宗教信仰,也會對社會安定產生積極的作用。50年代,一個伊斯蘭國家的共產黨領袖訪華時,對毛澤東談到不願到清真寺去,毛澤東當即說:「既然人民群眾還去教堂,為了接近、團結群眾,我們也應該進教堂。」


   1959年10月1日,毛澤東同來訪的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在中南海頤年堂談話:「佛經我讀過一些」,還說,「你在美國(訪問時)常常提起《聖經》,我也想讀讀《聖經》,但一直沒有時間」。


   據工作人員回憶,後來,毛澤東是抽出時間讀了《聖經》的。毛澤東又說:「我看,共產黨人進教堂,只要群眾去,是可以的。」因為人們知道毛澤東注意閱讀佛教經典,對佛學有興趣,在建國初,當時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民革中央常委,有「佛教將軍」之稱的陳銘樞,把自己積年潛心寫作的《論佛法書》寄呈毛澤東。毛澤東在百忙中,於1950年6月12日特復一信,說:「尊著略讀,未能詳研,不敢提出意見,惟覺其中若干觀點似有斟酌之必要,便是再與先生商略。」


   1964年5月25日接見秘魯等拉美國家兩個共產黨學習代表團時,毛澤東同客人談到秘魯農民信多神教的問題說:「一開始就叫群眾去反對宗教,宣傳什麼『我們是無神論者,你們信神我們不信』,那不行,群眾就會和我們鬧翻了。群眾覺悟是逐漸提高的,要群眾丟掉宗教需要很長過程,信宗教不等於不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

  毛澤東對忽視佛教文化的傾向是非常不滿的。1963年12月30日,毛澤東在一個文件上寫了一個批語:「對世界三大宗教(耶教、回教、佛教)至今影響著廣大人口,我們卻沒有知識,國內沒有一個由馬克思主義者領導的研究機構,沒有一個可看的這方面的刊物。」可見毛澤東對宗教問題是非常重視的。

 
   毛澤東在1961年1月23日同班禪說:「我贊同有些共產主義者研究各種教的經典,研究佛教、伊斯蘭教、耶穌教等等的經典。因為這是個群眾問題,群眾有那樣多人信教,我們要做群眾工作,我們卻不懂得宗教,只紅不專。」這個觀點,毛澤東申明過多次,絕不是因為談話對象是宗教界人士發的議論。在會見外國一些共產黨人時,他也經常談到這個問題。

  毛澤東還說:「我贊成(在西藏)有幾千人學經、懂經,成為佛學知識分子,同時你看是不是他們還要學些社會科學、自然科學,懂得政治、科學、文化及一般知識。……佛學不可不學,辦了佛學院,兩年畢業,專弄政治,我看這個辦法不行。得搞四年,專門拿兩年研究佛學。光政治好,佛學上沒有學問,還是不行。」接著,毛澤東頗有興趣地同班禪進行了下面的對話:  

毛澤東:「西藏是大乘,還是小乘?」

班禪:「我們學的是大乘,搞密宗,但小乘是基礎,也懂得小乘。」

毛澤東:「釋迦牟尼講的是大乘嗎?」

班禪:「釋迦牟尼講經分三個時期,早期和晚期講小乘,中期講大乘。」

毛澤東:「《蓮花經》和《金剛經》在藏文的經典中都有嗎?釋迦牟尼著的經典比孔夫子的書還多吧?」

班禪:「西藏有《金剛經》,是從梵文譯成藏文的,釋迦牟尼的經書很多。」

毛澤東:「《金剛經》很值得一看。我也想研究一下佛學,有機會你給我講講吧!」
 
   毛澤東這位偉大的政治家,對宗教問題採取了極為慎重的態度,始終堅持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他強調:「共產黨對宗教採取保護政策,信教的和不信教的,信這種教的或信別種教的,一律加以保護,尊重其信仰,今天對宗教採取保護政策,將來也仍然採取保護政策。」認真貫徹毛澤東制定的保護宗教自由的政策,對於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西藏平叛改革時,雖然處理了叛亂和封建剝削與特權,禁止利用宗教進行反動活動,但對正常的宗教活動一直是保護的。這個政策雖然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曾遭破壞,但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繼續得到執行。通過撥亂反正,糾正「左」的錯誤,落實黨的宗教政策,修復開放一些寺廟,正常的宗教活動得以恢復,信教群眾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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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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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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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2009/08/09 07:49

為了權力鬥爭可以挑起文化大革命的人會有甚麼佛教情懷?

我不願貶低毛澤東

不過 說毛理解佛教 崇敬佛教 未免是美化了毛澤東


無量光教(bluest1937) 於 2009-08-09 15:56 回覆:

我想您到現在還不認識毛澤東呢!! 看看以下這篇文章吧!!

很多人喜歡拿中國的文革來攻擊毛澤東...但是誠如我在「毛澤東與孫中山-真活菩薩也! 」這篇文章中說明的,毛澤東深諳儒釋道思想和經典,並將之融合在自己的思想和精神之中~那麼以儒家思想和佛教的思想來看,如果要搞個文化大革命,有哪些東西是要去除的呢?? 如果真的要以儒家思想和佛教正知正見的眼光來改正社會風氣的話,現今世界上80%的電視節目都不能播、小說書籍80%的文章都不合格、音樂電影80%的作品都有汙染社會人心、以邪知邪見誤導社會人民群眾的罪行...

怎麼說? 來看看佛教中的一段小故事~

「書到今生讀己遲」這句話是明朝一位進士袁枚說的,他是說宋朝的黃堅字山谷的故事,山谷是江西省修水縣人,在縣誌裡記載著他輪迴轉世的故事(詳見此文),他的詩書畫,稱為三絶,與當時的蘇東坡齊名,世稱蘇黃。

山谷少年時期,受一般風氣影響,喜好填寫有關男女情愛的哀艷詞章,有一次與同輩少年擅於畫馬的李伯時,同遊佛寺,參訪當代得道高僧圓通秀禪師,秀禪師為了不忍見他迷於艷詞,致遭墮落可惜,所以當他警誡完了李伯時,囑他不要再畫馬,因為畫馬時,心念專想於馬,以致形隨心轉,恐難免墮落成馬身。然後又呵責山谷:「大丈夫懷有蓋世的文才,難道竟用以寫作無益於世,而又動人邪思的哀艷詞句嗎?」山谷聽了這番呵責,還很不以為然反自以為是的笑著說:「據禪師這麼講,難道我也會像李伯時一樣變作馬嗎?」秀禪師聽他這樣反駁,乃特別以威嚴而莊重的態度,很誠懇的開示他說:「李伯時如果為了畫馬,念想在馬,模擬既久,難免墮落成馬而不自知,但也只是他自己的事。而你作那撩亂人情思的哀艷詞章,不知會令多少人讀後,動起邪思而貪淫好色,這種誨人於亂的作為,豈只是變馬而已,恐怕地獄正等著你下去哩。」

山谷被那義正辭嚴,因果報應道理的當頭棒喝,深知秀禪師乃一得道高僧,絶不會虛言嚇人,頓時猛悟其間利害關係,遂極為惶恐的向秀禪師謝罪悔過,發誓永不再寫作那哀艷詞章了...

真相,通常是讓人很難接受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就像如果佛教徒告訴世人殺生吃肉會有報應、會遭戰爭的劫難...世人還是摀著耳朵不敢相信、硬要把那包著糖衣帶著毒的動物屍體一口一口吃下去...

儒家思想講「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第一步就是要「格物」--跟自己的物質欲望格鬥、打敗物欲、戰勝物欲,但是今天電視節目廣告無一不是在告訴你要消費買他們的產品、不買你就跟不上流行、落伍了怎樣怎樣...種種的邪知邪見,無非不是要大家做金錢的奴隸、為他家的產品去賣命!

由此可知,現今世界廣為社會大眾所喜好的電視節目、小說文章、音樂電影,以儒家思想和佛教正知正見的觀點來看,沒有一樣是符合標準的...正如佛陀所說:末法時期,邪師說法如恆河沙...這個邪師,就是指現今的大眾媒體,不斷的向人們播放一些殺盜淫妄、邪知邪見的錯誤訊息,要把大家引上地獄、導致社會人心動亂不安~

就連麥克傑克森的整容風、從黑人整形成白人,在佛法裡面都叫做”破壞自然生態環境、必遭報應”...父母生給我們的身體、就是最天然的自然環境,硬要用不自然的手段把它破壞、改成另一個樣子,就像現在的破壞水土保持一樣,將來必定遭大自然反撲、遭受到破壞自然生態環境的報應~

中國人是不搞整容這一套的...外國人才來搞這一套,偏偏又很多中國人說那一套好,喜歡去搞他們那一套...

這樣看來,毛澤東的文革,是不是該重新來定向、什麼才是該革的、什麼才是該留的呢?

延伸閱讀:

毛澤東與孫中山-真活菩薩也!
https://city.udn.com/3011/3508171

無量光教(bluest1937) 於 2009-08-09 22:14 回覆:

順便再來了解一下讚歎佛教和釋迦牟尼佛的馬克思和恩格斯吧~~

締造馬克思主義的馬克思和恩格斯兩人是西方著名的無神論者,而因為西方人對於「神」的認知,基本上和中國人是完全不同的,他們所認知的「神」,是指基督教文明中的唯一真神--「上帝(即造物者)」,所以這兩位無神論者,對於佛教的評價都非常的高。

馬克思曾說:「辯證法在佛教徒那裏已達到比較精緻的程度。」、「弗裡德利希.科本送我兩卷他的著作-《佛陀的宗教》,是一部很重要的著作。」,恩格斯也曾說:「人類到釋迦牟尼佛時代,辯證思維才成熟」。在《自然辯證法》一書中指出:「佛教徒處在理性思維的高級階段,只有辯證的思維才是有效的。只有東方的佛教徒和希臘人處在人類辯證思維的較高發展階段上。」

前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曾說,在一次偶然的外事活動中,毛澤東曾和他打趣的說:「你們佛經裡,有些語言很奇怪,『佛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照這樣說,你趙樸初,就是佛說趙樸初,即非趙樸初,是名趙樸初。看來你們佛教還真有些辯證法味道」。

支持無產階級革命的二位馬克思主義締造者會對佛法如此的推崇不是沒有原因的。釋迦牟尼佛為當時印度代表著受壓迫的奴隸階級說話,可說是當時印度社會的改革家,因為他所說的法,是普攝一切眾生、不管任何身份、階級的人,都能夠一律平等的聽到他所說的法,這種作法,打破了當時印度極不平等的「種姓制度」,而我們說馬克思二人是共產主義的締造者,其實早在三千多年前,釋迦牟尼佛早己經開始親自實行無產階級的生活、親自實行小範圍的共產主義了~ 

釋迦牟尼佛雖貴為王子的身份,卻寧願拋棄了王位和榮華富貴的生活,堅持出家過著最簡單的三衣一缽的生活,從不蓄積財物~ 他所組的僧團裡面一千二百多人,上至王侯貴族、下至奴隸貧民無不攝受,僧團裡的每個人出去拖缽回來之後,都是全部混在一起大家再分著吃,不是說個人拖的飯菜好吃個人吃、別人拖不到就沒得吃~ 而是全部平等、平分著吃的~ 每個人都是過著三衣一缽、不蓄積財物的生活~ 所以我們不難想像,為何馬克思和恩格斯二位會對佛教有著如此高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