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心「想我眷村的兄弟們」中「那時的清明節，村人大都無墳可上」的悲哀，很多外省人都心有戚戚焉，多年過去，我的父親終究沒有回去他遠方的家，他鄉變成了故鄉。現在我去看他總成為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不知道為什麼每年我都挑一月月初、寒流前後騎150公里的摩托車去充滿大霧的山上，既冷又危險。「無墳可上」不會是我的悲哀，但總是像對自己的折磨，或許該找春暖花開的季節去吧。

朱天心變成族群研究的大箭靶後，王偉忠「寶島一村」的故事在兩岸傳唱不已，也比較少人批判，一時成為理解外省人的捷徑。大概是王偉忠自己也有極巨大的媒體影響力又有辯才，像我寫過「談馮光遠王偉忠的對罵」，留學高級外省人馮光遠口頭上沒佔到便宜，多年前蔣曉雲下「都是因為王偉忠」倒是打中要害。蔣曉雲表示「…讓後人知道台灣的外省人不是千人一面，「軍區大院」外面也有異鄉人的血淚斑斑。…我不忍心讓斯人獨憔悴，我想要記下他們的人生逆旅。」，後來以「我只能送他們最後一程」的用心寫了小說「桃花井」。我沒有蔣曉雲的文采與創作小說的能力，卻在從前批評了不少次王偉忠，最近則以負面的角度談眷村，現在我就沈澱一下，以我這個也是外省老兵子女卻未住過眷村的心情，重新去理解「眷村人的悲哀」。

就以最近發生的事為楔子。

在2013年中開始，鳳山新城改建的新聞紛紛鬧上台面，高雄海光四村、黃埔新村、黃埔四村、五村、成功新村及慈暉一、二、四、五村、莒光三村等一千三百四十餘戶等9個眷戶眷村改建，軍方於2005年之前只要眷戶負擔新台幣30萬左右的自備款，若選擇“拿錢不要房”的住戶則可拿到278萬元左右。但2008、2009年後，原物料大幅上揚導致建屋成本增加，住戶需再負擔100餘萬元的自備款，也就是約130萬才能買28、30、34坪的房子，當眷戶們聽到2007 年動工的左營自治新城，在2008年也遇到原物料漲價，最後卻變成不需繳交一毛錢的“以屋易屋”，鳳山新城眷戶表示：「對一生效命國家的鳳山老榮民並不公平」。

我想，這就是眷村人的悲哀。

時任行政院政務委員的楊秋興接受陳情表示，「軍方應有同理心實踐眷戶居住正義，勿讓眷改美意扭曲。」，什麼叫做「眷戶居住正義」？什麼又叫做「眷改美意」？

「眷戶居住正義」在我的理解是：別的眷戶不必付錢，為什麼我要付錢？我們已經拿了沒有所有權的屋與地給你政府了，為什麼還要付錢？這是眷戶的正義觀。

楊秋興的理解則是：軍方應有「同理心」勿讓「眷改美意」扭曲，所謂「同理心」就是原本只要30萬就可以買28、30、34坪的電梯大廈，現在暴增100萬，雖然130萬連在高雄市買兇宅電梯大廈都不一定買得到，但多花錢才能買房，任何有「同理心」的人可以忍耐這種痛苦嗎？

我不是眷村人，按照道理說我父親也算是「一生效命國家的老榮民」，但我們沒辦法免費、或花30萬、或花130萬弄一間28坪以上的房，所以我不能感覺到「並不公平」。許多台灣人非常厭惡的儒家孟子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可我看到這樣的事沒辦法產生惻隱之心，也沒辦法產生楊秋興所謂的「同理心」，怎麼辦？難道我被他們傳染反儒家的心態了？

我試著從靈魂深處去探索，要是我住了大半輩子都不必花錢的房子，有一天政府幫我改建又只要20％的成本價，我的「眷戶居住正義」是什麼？我應該怎麼樣批評政府說他不正義不公平呢？

而若是我這個住了大半輩子都不必花錢的房子，又可以「以房換錢」約278萬元，當初沒換而選擇改建，如今增加開銷，我該怎麼罵政府？

又或我是眷村眷戶，看到眷村外的軍人軍眷後代、非眷村的老鄉，我的正義就是政府應該給我們房子住，因為我們階級高或早一點住進來？而且大家要紀念我們「眷村文化」？

可我不是眷村人，我永遠無法理解這樣的沈痛與悲哀，我永遠無法產生「同理心」，我永遠無法知道楊秋興看到的「眷改美意」！或許我現在終於能明白，這樣不被理解的痛苦，就是「眷村人的悲哀」，就像梁文傑跟我談大陳我卻不理解一樣。

陳文茜多年前寫下「啊，外省人」，引起許多人感動與共鳴，曾幾何時，文中「我的朋友周玉寇」不再是她朋友，但文章的內容其實可以用哲學家史賓諾莎的一句話濃縮，那就是「不要哭，不要笑，要理解。」！我要試著理解「眷村人的悲哀」，我要試著理解「眷改美意」，我要試著理解「眷戶居住正義」，我要試著理解…

也或許，這樣「眷村人的悲哀」，會是其他人也無法觸及、宇宙間古往今來最高深的哲思，走筆至此我要問問本文讀者：

眷村人的悲哀，你能懂嗎？

Written by blackjack 2014/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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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改建自負額暴漲　眷戶盼楊秋興主持公道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3-11-18 17:29:56    

　　中評社高雄11月18日電（記者　高易伸）高雄一群眷村居民代表18日向“行政院政務委員”楊秋興陳情表示，鳳山9 大眷村當初相信“國防部”總政戰局主導鳳山新城改建，允諾以自備款新台幣30萬換屋，如今卻因招標延宕導致自備款三級跳，讓軍眷、遺眷無力負擔。楊秋興裁 示，軍方應有同理心實踐眷戶居住正義，勿讓眷改美意扭曲。

　　眷戶陳情書表示，他們住在高雄“黃埔”、“海光”、“慈暉”等9個眷村。軍方於2001、2005年兩次認證，並告知要眷戶負擔新台幣30萬左右的自備款。選擇“拿錢不要房”的住戶則可拿到278萬元左右。

　　他們抱怨，沒想到招標作業一再延宕，直到2008年金融風暴來臨前，原物料飆漲至頂點才完成招標。“國防部”隨即以原物料大幅上揚導致建屋成 本增加為由，於2009年公告28、30、34坪型房價自500餘萬上升至600餘萬台幣不等，因此造成住戶需再負擔100餘萬元的自備款。反觀2007 年動工的左營自治新城，2008年也遇到原物料漲價，最後卻能以種種原因變成不需繳交一毛錢的“以屋易屋”，對一生效命國家的鳳山老榮民並不公平。

　　楊秋興表示，勿讓軍方眷改美意扭曲，將把今日會議紀錄呈“軍方”，並進行瞭解。“軍方”應有同理心實踐眷戶居住正義。

　　眷戶老伯伯表示，鳳山黃埔新村等眷村改建爆發軍民勾結，讓人不禁聯想鳳山新城的1300多戶，如此龐大建築經費是否因有人居中上下其手，而導致房價無法下降？希望楊政委能主持公道。

　　據了解，高雄地檢署之專案小組已掌握眷村改建卷宗，懷疑還有更高階軍官可能涉案，也呼籲眷戶出面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