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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故事.鬼音訊.09交鬼
2017/06/06 17:00:00瀏覽369|回應0|推薦8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算一算,也快四年了吧…。




「喂,你還在公司嗎?」沛沛在電話中說。


「嗯,是啊,加班。」我強調:「ing。」


「喔…,還要很久嗎?」她問。


「沒有啦,快結束了。」


「那你等一下來我家。」她命令我。


「啊?現在?」


說真的現在是十一點下著小雨的寒流夜,

沛沛家則在翻過那座小山的那個小鎮,

而我只騎了台小機車…。


「是啦,」沛沛沒好氣地說:「快來,我見鬼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我在心裡嘀咕。「外面很冷欸。」我試探著。


「囉唆,給我過來。」


「喂!喂…,喂?」嘖,居然掛我電話…。


我看了看手錶,天吶,騎過去要將近一個鐘頭欸,

說真的,這才叫見鬼了…,

可是…,唉,算了,我趕緊拋棄爽約這個念頭,

畢竟在外頭凍個一個小時,可能都還沒比得罪沛沛來得嚴重…。


況且,這又不像她平常的作風,

偶爾無理的要求是有的,不過就算是見鬼的瞎編理由或多或少都是說得出來,

但是,見鬼…?那小妮子的腦袋瓜裡到底又裝了什麼鬼主意進去啊?


總而言之,就這樣,我終於在二月初的寒風中把機車停到沛沛家門前,

並嘗試用完全僵硬的手指和冰凍的雨衣搏鬥。


「夭壽喔,是你喔!」


開門探出半個頭來一探究竟的是沛沛的媽媽,

她八成還在看客廳裡看電視,然後聽到大門外有什麼動靜。


「這麼晚了,」她說:


「我還在想是誰在我們家外頭閒晃呢!

  是林小沛那個丫頭吧,

  真是的,這種天氣還把人家叫來,

  看我怎麼修理她。」


「啊,伯母,不要啦,」我趕緊喊住她:「沛沛今天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哼,心情不好就可以使性子嗎?」伯母念道:


「難怪這丫頭一回家,

  話也不說地就跑上樓,

  連飯都不想吃…。


  欸,我來幫你啦。」她過來幫我從那件雨衣中脫身。


「謝謝伯母。」我萬分感謝地說。


她看到我即便使穿著雨衣,

裡面衣服卻仍舊被浸濕了。


「別呆在外面,」她邊帶我進門邊忙不迭地說:


「快進來吧,天氣這麼冷,

  先去洗個澡,

  衣服還有留著嗎?

  待會走路小點聲,

  沛沛她爸先睡了,別把他吵醒,

  雖然你小時候常來我們家住,

  但你這種天氣出現在這裡,

  他肯定還是會把沛沛的耳朵念到長繭的。」


「喔,好,不過,」我舉起手上那碗湯麵:「我先拿去給沛沛好了。」


伯母臉色一沉:


「嘖,家裡的熱熱騰騰的飯不吃

  竟然要外人幫她買回家,

  真是標準的胳臂往外翻啊,吭?」


「沒有啦,」我連忙解釋:「是我想她也許餓了,於是帶了消夜過來。」


我當然不敢說,方才我在路上已經先打給沛沛,

問好她待會兒想吃什麼了…。


「那就快去吧,」伯母把我推上樓梯:


「我還想再看一下電視,

  快要播到他們在鬼屋裡錄到什麼聲音了。」


「哦?Discovery的抓鬼行動大隊嗎。」我問。


「是啊,」伯母回答:


「但我總是懷疑他們每個地方都只待一天,

  到底是能找到什麼鬼?


  好啦,別閒聊了,快上去吧。」


她嘴上是這麼說,身子卻還是停在樓梯底端。


「呃…,還有什麼事嗎?伯母。」於是,我問。


「你…沒有做出對不起沛沛的事吧?」伯母狐疑地問。


「沒有,」我鄭重澄清:「而且說真的,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是嗎…,她什麼都沒跟你說?」伯母一針見血地問。


「呃…,是有一件事怪怪的,不過我覺應該不重要…」


本來我還在猶疑著,

但在伯母那銳利眼神的瞪視下…,「沛沛說她見鬼了。」於是,我趕緊說。


「……,」這下伯母可真的瞪大雙眼了。「她跟你這樣說?」


「嗯。」我點頭。


「我似乎聞到了什麼陰謀詭計的味道…。」伯母無奈地揉著眉心喃喃念道。


雖然我也是這麼想,但仍是連忙為沛沛開脫:


「也許她真的是見鬼了,

  或是遇見什麼比鬼更可怕的事,

  呃…,」我設法讓這翻胡言亂語聽起來更有說服力:


「人不就比鬼更可怕嗎?」


「那你最好上去給我問清楚,」伯母扳著臉說:「明天早餐給我做個簡報。」


「啊?」


「你聽到我說的了,現在就去!

  否則你很快就會知道人為什麼比鬼更可怕了!」


「是!」我趕緊摸了摸鼻子,轉身逃上二樓,

然後躡手躡腳走到沛沛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兩下。


「密碼…。」沛沛的聲音悶悶地從門後傳了出來。


那是小時候,我和沛沛家三兄妹常玩的遊戲,

沛沛喜歡設計各式各樣的密碼從門縫下推出來,

除非解開正確答案,

否則我們只能永遠被鎖在門外。


「什能麼密碼啦?」我瞎猜:「艾西莫夫?」


「錯,是華氏451度。」沛沛跟著瞎提示。


「雷·布萊伯利。」我回答。


「你用手機Google哦。」我聽到房內她起身的聲音。


「猜對了。」我說,雖然我沒有。


「Google開門。」沛沛轉開門,放我進去,她自己則又回去癱在書桌上生悶氣。


我穿著溼到快滴水的衣服,

一時半刻不知該在何處落腳,

只得呆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房間。

我有多久沒進來了?半年?

這兒的擺設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或是應該說沒有太多的東西好改變。

沛沛的房間從我認識她到現在,

一直都是這麼出乎意料的簡單,

一張大書桌上放了些散著的文具,一面小鏡子,當然,還有幾罐不免俗的保養品,

一旁則是一張床和一座小巧玲瓏的衣櫥,

還有幾個玩偶乖乖地坐在窗台前,一隻滿是補丁的小熊則獨自坐在枕頭邊。

但最讓人印像深刻的,終究還是那一整排直到天花版的書櫃,

上頭放滿了從她爸爸那兒偷來的科幻小說,

以前我們常常在這裡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

推測著第一發言者如何瓦解騾的帝國。


我見她仍是將下巴靠在桌上不說話,「怎麼啦?」我問。


「你猜。」她說。


「心情不好?」


「B I N G O!女生的心思還真好猜,是吧。」


「是沒有,」我老實說:「還是醫生娘又來找妳麻煩了?」


沛沛工作的診所,醫師八成得了性愛上癮症,

女人是一個換過一個,卻不知當初為何會情定那個醫生娘。

老醫生放蕩的行徑,做老婆的當然看不下去,

偏生經濟大權卻都掌握在那老色鬼身上,

於是熟可忍,孰不可忍,

醫生娘滿腹的委曲、不過通常是怒火,

便三不五十地發洩在診所裡那群年輕貌美的小護士身上,

而沛沛自然便是那怒氣首當其衝的主要對象。


「那老畜生遲早會拿我們的薪水去付他的贍養費,

  但是,噗!你還是猜錯了。」


她頭一偏,把臉貼到桌面上,

下巴露出一個紅紅的印子,

看來在已經在書桌旁悶了好上一段時間。


「媽跟你說了什麼嗎?」她無精打采地問。


「她說,要我明天跟她開個早餐會議。」


「但你什麼都不會跟她講,是吧。」


非常好,她實在很喜歡在家裡給我來兩面不是人這招。


「麵買來啦,給我,」她終於看到我手上的東西,還有整個凍到發抖的我:


「還有,快去洗澡,別感冒了,

  如果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講喔,

  我拿藥給你,都是我硬要你過來一趟的啦…,」她有點懊惱與不捨地說:


「快去吧,你知道衣服收在哪兒吧?」


我點頭。


「喔,還有,」她交代:「別把我爸吵醒了,要不然他會把我念到耳朵長繭的。」


「妳媽也是這樣說的。」我說。


「有其母必有其女,是吧。

  好了,快去快去,

  要不然你真的感冒了,

  她一定也會和爸一起念我的。」她把我推出房門。


唉,沛沛難得的溫柔總是只有片刻…。

但不論如何,這場熱水澡還真是救了我的命,

終於,我帶著燒紅的皮膚回到沛沛的房間,

卻見她又把下巴靠回桌面上,

一旁的麵只吃了兩口。

哇…,這回事情看起來真的大條了,我想。


我坐到床邊,點點她的肩膀。「想談談嗎?」我問。


「現在還不想。」她搖頭:「想去走走。」


「走走?現在?」我不可置信地問。


「嗯,要不然呢?這裡有鬼,我才不想在這裡討論這種事。」


她起身,開始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外面很冷,你可以穿我哥的外套。」她囑咐我。


「現在很晚了欸!

  喂喂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顯然沒有,因為她已經走下樓梯。

我隨手在她哥的房間抓了件大衣,

然後連忙追下樓去,

卻在客廳裡被她爸爸叫住:


「這麼晚了,你們兩要上哪去啊?」他問。


「呃,伯父,你不是睡了嗎?我正要帶沛沛去散散步。」我語無論次地回答。


「不準,都幾點了?上樓去。」伯父一口回絕。


「聽妳爸的話。」我轉身要推沛沛回房,但她卻決心在旁邊補刀:


「爸是在吃醋啦,

  以前我心情不好都是找他去散步的,

  現在我換成找你,他當然不願意啦。」


「什麼…。」


我一時啞口無言,只得狂扯沛沛的衣角,

但她卻給我來個想應不理,

最後還是伯母出面拯救我的:


「你說你想關心女兒我才讓你下來的,」她用報紙把伯父從沙發上趕起來:


「結果你現在居然然給我在這裡擺架子,

  給我滾回樓上睡覺,去!去!」


「還有妳,」她走過來戳戳沛沛的額頭:


「任性省著點耍,人家可沒虧待妳,聽到了嗎?」


「喔,聽到了。」沛沛難得展現她順從的一面。


「最後是你。」伯母轉過來面對我,讓我嚇得後退一步。


「別讓這丫頭一天到晚牽著你的鼻子走,」她說:


「要是讓她牽久了,

  看看她爸現在的樣子吧。

  好啦,不是去散心嗎?快走快走,

  別打擾我,要演到心理分析那段了。」


我和沛沛像兩隻受驚的小狗連忙往外頭逃去,

伯母卻在大門口把我叫住:


「喂,很晚了,看好我的女兒,好嗎?」


「好。」我滿口答應。


後來在路上,沛沛突然開口說:


「媽是在擔心你,怕我又想出什麼鬼主意害你。」


唉,這話讓往事一瞬間全冒出心頭,

連代鉤起那段皮疼肉痛的回憶。


「教訓受得夠多了,現在學聰明了。」我說。


「是嗎,等著瞧。」她念著。


「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心不在焉地說。


「我覺得伯母擔心的應該是妳,」我說:「因為妳沒事幹麻講那種奇怪的話啊?」


「會奇怪嗎?」沛沛沒好氣地回道,然後一個彎轉近一條暗巷。


「呃…,所以…,我們要去哪裡?」想到沛沛對伯母那句話的詮釋,令我開始不放心地問。


「小7嘍,」她指著遠方巷尾那家明亮的店面:「這個偏僻的地方現在還有哪裡可去?」


看到那黑暗中的一抹亮光,

彷彿讓我抓到水中的一根浮木般定了心,

至少沛沛沒有真的沒有在策劃什麼詭計來陷害我,或是說我們兩個,就像她小時候那樣…。

但話說回來,如果她真的沒有那些見鬼的鬼主意,

那…,難不成是她真的見鬼了?


「你想喝什麼?我請客,咖啡?」在我倆沉默地走完小徑時,沛沛難得慷慨地問道


「現在喝咖啡,等會兒應該會睡不著吧。」我說。


「那好…,」沛沛邊說邊自個兒往冰箱那走去。「嗯…,那啤酒好了!」她說。


「喂,不好吧,待會兒我們一身酒氣回家,

  妳媽一定念我念到臭頭的。」我心有餘悸地說。


「簡單啊,我一個人喝就好啦,你再送我回家。」


她一副我們說好的樣子,

拿了一罐就逕自去結帳,

然後走到座位上,一個人喝起悶酒起來。


我跟過去,把罐子抽走。


「喂!還給我啦!」沛沛輕聲斥責。


「先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真的,我受夠她這一整晚渾身是刺的樣子了。


「哦?所以是要攤牌了嗎?」她莫名其妙地威脅我。


「什麼啦,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把罐子舉高,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好啦,是你要問的喔,」她拿出手機。「大頭是誰?」她把Hangout裡的訊息拿給我看。


啊哈!原來她一整晚都在氣這個啊,我琢磨著,

看來待會兒可有得解釋了。

不過在此之前……,為什麼她的手機會有我的簡訊


我接過手機,「嘿!這是我的帳號!為什麼妳可以登入!」


「我知道你的習慣,

  猜出密碼又有什麼難的?

  還有啊,」她搖搖手指:「別逃避我的問題,大頭是誰?」


「我同事,」我重覆很早之前,她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時我的回答:


「跟我同一個時期進公司的,

  身為一個公司業務員,有我的電話在身邊,也很合邏輯。」


我打量著沛沛臉上的表情。


「少跟我耍嘴皮,所以你們同事交接時都習慣傳這種曖昧的訊息嘍?」沛沛神色不動地說。


「沒有,看來她只針對我而已。」於是我只得在無法取得資訊的劣勢下老實說。


「嗯…,只有你嗎?」沛沛沉吟著。


「是啦,不過說真的,」


說真的,早在第一次收到大頭的訊息時,

我就把它轉發給沛沛啦,

畢竟得罪了沛沛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

況且看來她不僅買通了我肚子裡的蛔蟲,恐怕還不知如何地買通了我的Google帳號,

所以我又有什麼事能瞞著她呢。

於是我回到Hangout的主選單,找出我和沛沛的討論串,

那裡有大頭煽情簡訊的完整備份:


「這件事妳不是知道了嗎?」我把沛沛的手機推回去:「我把這些曖昧的簡訊都轉發給妳了欸。」


既然如此,為何沛沛直到現在才會為這些簡訊翻臉?我不解地猜測著。


「我知道,」沒想到她看也沒看就把螢幕關掉:「但看了還是很不爽。」


就這樣?「君子坦蕩蕩。」我說。


「小人常戚戚囉,是嗎…?」她依然若有所思地說,然後,她突然問道:


「你…覺得我家住起來怎樣?」


「幹麻?突然問這個?還不錯啊。」我說。


「這樣嗎…,上次來住是半年前的事了吧,」她咬著下唇不知道在想什麼:「吶,手借我一下。」


「幹麻?」我伸出手。


她從口袋掏出一支筆,

然後重新打開Hangout,

邊滑邊從裡面抄了幾個號碼到我手上:


11/28

12/17

12/24

12/31


寫到這兩個日期時,

她的筆尖戳得異常用力。


「喂!很痛欸!」我連忙抽回手:「林小沛,妳在幹麻啊?」


「看了就有氣,憑什麼在這種日子傳那種訊息給你?」她冷冷地說:


「把手還我,我還沒寫完。」


我嘀咕著把手送回去,最後沛沛在上面寫了六個日期。


我看了一眼:「大頭傳曖昧簡訊給我的日子?」


「嗯,」她點頭。「然後是這個。」


沛沛打開Google文件,她習慣用這個寫日記。

然後她找到第一個日期的那個檔案,

推過來給我看。


我接過來看了一會兒,「哇!妳那個醫生真的會和小三在診間做愛啊?」


「是小四,」她補充:「還有,你看過頭了。」


我往回找到正確的日期,

然後,我看到沛沛想要讓我看的了。

我用詢問的眼光望向她,

她則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於是我對著手上的日期一天天看下去。


末了,我抬起頭。


「妳撞鬼了?」我訝異地說,因為原來她一整晚都在跟我說實話


沛沛喝了一口酒:


「嗯,而且都是在你收到曖昧簡訊的同一天。」她皺了皺眉頭,想必是那罐啤酒不太好喝。


好吧,現在我明白她在這個時間把我找來是什麼原因了,

看來她已經成天憂心度日許久,難怪在那邊跟我說什麼小人常戚戚之類的鬼話。


「也許…,是妳作夢了。」我試著安撫她。


「沒有,那東西堅決要把我吵到醒,

  我不可能聽錯。


  你覺得會是巧合嗎?」


她扁著嘴問我,雙眼擒著淚,

臉頰則因著酒意而泛紅。


天吶,我趕緊摸摸她的頭。「我是很想安慰妳,」我說:


「但是連續六次?說真的,我不會騙妳這是巧合。」


「是喔…,」她沮喪地說:「那我只好用酒精來麻痺自己了…。」


沛沛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所以,大頭到底是誰?」她把罐子哐一聲放回桌上。


「同事,我之前說過了。」


「不是啦,我是要問你她的背景、個性、習慣、嗜好那些啦。」


「就普通的小女生啊,」我回想著:


「大概去年六月進公司的,和我一起,

  九年級生吧,

  滿聰明的,事情一點就會。」


「嗯,還有嗎?」沛沛追問。


「還有…?喔!她還是基督徒,

  應該滿虔誠的吧,妳知道,就是飯前要禱告的那種。


「應該還有吧?」沛沛仍不放過我。


「沒了啦,」我不耐地說:「我才和她說上幾次話欸!」


「是嗎?別騙我了,我知道你Google過她的名字,

  我從你帳號的搜尋記錄裡發現的。」


「喂!林小沛!」我叫道:


「妳平常的休閒活動就是在網路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嗎?」


「不要擔心啦,我把你在大半夜找謎片的記錄都刪掉了。」


我現在可明白何謂無語問蒼天了。


「欸,生氣啦?」她拍拍我的背:


「有點風度好不好?

  固定更換密碼是常識欸。」


「算了啦,」我認命的說:


「我才不相信妳是用習慣猜到我的密碼,

  妳八成在我的電腦裡灌了什麼鬼東西。」


「天機不可洩漏,」雖然語氣滿是得意,但她仍是一臉憔悴,「所以,你有找到大頭的資料嗎?」她問。


「有…,但也算沒有啦,

  不過說到這個,我其實還真的是覺得事有蹊蹺才會去搜尋她的。」


「哦?怎說?」她好奇地問,臉色也終於好看了些。


我把大頭傳給我的第二則簡訊找出來,

她在裡頭關心沛沛感冒好了沒,

但實則是要我趁此機會和她去吃飯。


「吶,妳看,她知道妳叫林沛儒。」


「怎麼了嗎?」她問。


「在我的印像中,

  妳沒有來過我們公司,

  而我在公司提到妳,就算有也都只叫妳沛沛或林小沛,

  更別說我們平日的簡訊郵件往來更是如此,

  那她怎麼會知道妳的全名?」


「呃…,經你這麼一說,我的背脊都涼起來了。」


「才怪,」我敲敲她的頭:「那是寒流時妳還在喝冰啤酒的關係。」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她不太放心地說:


「所以你會去Google大頭,

  是因為她以前可能認識你的關系,

  否則她不可能會知道你這麼多事?」


我點點頭。「那你有找到什麼?」她問。


「不少,但也沒什麼特別的。

   妳知道大頭的本名夠特殊,

  在Google上應該找不到另一個有著相同名字的人,

  再加上搜尋到的生日是7月14日,

  與她臉書上的個人資料是同一天,

  所以,我認為搜尋的結果確實就是大頭她本人。

  只是,」我兩手一攤:「沒有,她和我的過去完全沒有交集。」


「那好,」沛沛無奈地說:


「所以現在我們有一個陌生的基督徒,

  她會傳曖昧與不為人知的簡訊給你,

  然後晚上就會有怪東西來找?」


「呃…。」我無言以對。


她白了我一眼。「你死定了,真的。」


「我以為,基督教是不信鬼這一套的。」我試著轉移話題。


「不,我們有。」沛沛說。


啊,對了,沛沛她們家就是基督徒,還在買贖罪券的那種。

我記得有次我問她們家為何不上教堂時,伯母是這樣跟我講的,

她那時臉上的表情之認真,

令我不禁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高中歷史課堂上漏聽了什麼。


「你聽過就算開了光的正佛像裡,住的也不一定是正神吧?」她問。


「是有,」我說:


「得看神明答應了祂的信徒什麼事來判斷,

  會報名牌的媽祖娘娘八成就是邪靈冒充的。」


「嗯,」沛沛解釋:


「基督教裡對鬼也有類似的說法,

  只不過這回所有神明與祖先牌位裡住的全是魔鬼,

  因為有人拜這些偶像,偶像就會吸引邪靈入侵。


  這些鬼平常會耍一些神蹟,

  辦事、收驚、收鬼之類的,

  目的是讓你誤以為拜祂就會有好處,

  魔鬼才會更容易引誘人遠離神。」


「有點像搞直銷的。」我說。


「嗯,都是屬世界的麻。」


「啊?」每次談到基督教,沛沛三不五時就會冒出一句專有名詞。


「那不重要,」她揮揮手:


「重點是有些人雖然擺明是基督徒,

  但內心早就被鬼引誘、占領,脫離了神的道,

  他們臣服在撒旦的權勢之下,

  祈求的是魔鬼的能力而非神的大能,

  而且這些人通常還真的能行些異能,

  這樣魔鬼撒旦便能更輕易地讓他遠離神。


  我們把這些與鬼交好以取得撒旦能力的行為,稱作『交鬼』」。


「這種人應該會有報應吧。」我評論。


「麻煩就麻煩在這裡,

  人的肉體是屬世界的,

  而世人都犯了罪,虧缺的神的榮耀,

  至於罪的代價乃是死,

  只是耶穌為我們的罪而死,拯救了我們的靈魂,

  但問題的癥結是,屬世界的肉體還是得償還罪的公價,

  於是世人都得在肉體上死去,

  因此,也就是說神與撒旦的戰爭,就只是屬靈的戰爭而已。」


「呃…,妳在講什麼…?」我懷疑沛沛那罐啤酒,是不是在無形之中灌醉了我的靈魂。


「意思是,如果撒旦能靠引誘一個人去吸收更多的人,

  那牠便會讓那個人活得長長久久,長命百歲,駕鶴西歸,

  換句話說,」她雙手一攤:「沒有報應這回事。」


「天吶!這樣惡人還能怕什麼?」


「連靈魂永恆的滅絕都不怕了,報應算什麼,不是嗎?」她說。


「所以…,妳覺得,

  大頭她是在搞『交鬼』那套,

  派鬼來騷擾妳?」


沛沛不置可否。


「我是覺得…,」我說:「有些牽強啦。」


她點點頭。「但你也說過,連續六次不太會是巧合吧。」


我同意。


「然後今天這封簡訊是第七次了,」她說:「怎麼辦?」


她的聲音發顫,顯然是已經亂了陣腳:「我好怕。」


一行眼淚從她臉上滑下,

輕易地劃破她那倔強且兀自鎮靜偽裝。


「好啦好啦,」我摟摟她的肩:


「我這不就來陪妳了嗎,

  況且,也許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

  今晚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不是嗎?


  好啦,別想太多了。

  這樣,明天是星期六,我陪妳去逛街。」


「嗯,」沛沛拭去眼淚,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那你之前欠我的,明天我要一次拿回來。」


「我想,我的信用卡可能沒那麼深。」


「我會去把你贖出來的,……,還有,」她頓了一下:


「你不相信那是巧合,對吧。」


我想了想,點點頭。


「那我們只好且戰且走了,是吧?」她認命地說:


「不過說好嘍,你一定要保護我,

  就像我們小時候那樣。」


「嗯。」我答應她。


「還有,」她悶悶地說:


「你今天還是先睡我哥的房間好了,

  要是讓我媽知道你在我這裡過夜,

  她肯定會把我的頭上戳出洞的。」


「天吶,這是在練九陰白骨爪嗎?」我看著沛沛額頭上依然泛紅的印子,心有餘悸地說。


「什麼白爪黑爪啦?」沛沛念道。


「沒什麼,那是另一個故事了。」我說:「欸,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先回家了?」


「喔,好啊,不過…,」她拿起桌上的啤酒:「幫我喝完。」


我接過來,掂了掂重量。「喂,沛沛,妳沒喝多少嘛。」


「我又不會喝酒。」她帶著幾分酒意義正辭嚴地說:


「還有喔,不要浪費食物,

  你現在不喝完,

  未來下地獄可是要再喝回去的喔,

  到時候這罐啤酒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可不敢跟你保證。」


看來她已經暫時拋下待會兒可能會撞鬼的心靈重擔,

真不明白她是怎麼辦到的。


「真是。」我瞪了她一眼,把大半罐啤酒一口氣乾掉。


「哇,你酒量這麼好啊?」她稱讚。


「小意思。」我得意地說。


「是嗎,要換作是我,此刻可能就開心不起來嘍。」這回換沛沛得意了。


我打了一個嗝,「什麼意思?」我傻傻地問,是酒精把我沖昏頭了嗎?


「意思是你死定了,」沛沛狡黠地笑著:「你居然半夜帶我去外面喝酒!」


「什麼!」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能在這種時刻滿腹鬼胎地算計我!


「我說過要你等著瞧的,」她開心地勾起我的手臂:


「好啦,回家吧!有人要被念嘍!」


唉,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相信,

她是我前輩子、前前輩子、前前前輩子與前前前前…輩子的冤親債主了…。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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