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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12/01 09:20:48瀏覽403｜回應5｜推薦26 | |
| 在心裡發酵了一天,唉,讓我慢慢下筆吧. 昨晚聽到這個消息,除了震了一下,心裡還是很難過的.
這個故事該怎麼說呢? 已經變成故事了,因為大阿姨已經過世了..... 我足足恨過她一次,是爸爸要出殯時,她說:因為你們辦喪事,我們要去旅遊,所以不來送行了,怕不好的事發生. 我心裡那時一定恨恨地說:妳死了,我也不會去給妳送行! 現在真的這樣了,最後一次見她是十幾年前了...... 阿孝跟我在skype上說起大阿姨的死訊時,加了一句話,說她年輕時好命,老了命才不好. 我說她年輕時也沒有多好命啊. 命好,命不好,要怎麼定義呢?想到她兒孫媳在她死前這幾年對她所做的事,想到她年輕時的多金生活,想到她初嫁時的喜悅,想到她第一任的丈夫被槍斃,想到她有情有義的先生陪她到老到死,想到外婆對她的疼愛,想到老家院子裡我幫外婆阿姨和媽媽按摩搥背遞水果聽故事的情況,想到年初二大家回娘家來吃外婆煮的菜那樣的熱鬧.......我和她之間竟然還有這麼多回憶.... 我總是叫她胖子阿姨,每次看她總是穿金戴銀,就算她早年住在大雜院裡,那也是跟我們家不同的格局.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住在陰陰暗暗的大雜院裡,但是大門一開,水晶燈,沙發,在四十多年前我只有在她家看得到. 我還在她家看過電視演員,後來她們搬到大廈,我還去住過. 第一次在浴缸洗泡泡澡,因為想聽咕咕鐘的聲音,總在午夜敲下十二次後我才甘心地入睡....... 她十九歲那一年不顧我外婆的反對,堅持出嫁,外婆最後就由她了. 我外婆是個安靜的人,她常常做些吃的帶去給大阿姨吃,這些食物我媽媽是連碰都不准碰. 我媽媽說外婆偏心,外婆安靜地說了一句:她哭著跟我說,她在那裡,沒有好東西吃. 外婆的心我懂,但是她偷偷地輸送好料的機伶,我是沒有的. 我還記得大阿姨的婆婆,從沒見過她笑,沒見過她跟人打招呼,很嚴峻的女人. 後來我明白了,原來大阿姨嫁了不久,台灣光復了,她的先生是漢奸,被捉去槍斃了. 因為他是獨子,從此無後. 大阿姨再嫁時,竟也把婆婆帶過去,又收養我表姐,當做是第一個先生的子嗣. 大姨丈的肚量和情操,都是我們很尊敬的,後來他們又生了一男一女,這樣的家庭應該很幸福,不用我們去擔心. 說親不親,但都有往來,尤其是過年前後,家裡一定會跟他們打電話,除了問候還有問吉凶. 因為我大姨丈是樂手,喪葬事宜,或是廟會節慶,都會找他去. 所以每年過年前,他都會告訴我們 春牛圖上的牧童有沒有穿鞋,初一開門要往東還是往西... 他就像一部農民曆活字典,大阿姨好像從此無病也無災了. 然後她這幾年的生活就像在演台灣的連續劇一樣,每次聽家人談起都搖頭. 兒孫打長輩,媳婦出走,表哥拿了所有家產,不回來了..... 然後又聽到她沒飯吃,沒人照顧,變成讓我小阿姨和嫂嫂接濟了,住了院也沒看到兒媳去照顧,一直到洗腎,昏迷,都是大姨丈在旁邊看著. 辦喪事時,收奠儀時,兒子孫子媳婦都回來處理,媽媽聽到小孫子說了一句: 就燒一燒就好了,大孫子很兇地說:家裡的事幹麻讓別人知道.... 媽媽說:這回我們都變成外人了,妳大阿姨走了,我們不會再跟這一家人有什麼連絡了.... 胖子阿姨,我只能焚香靜禱回向給妳,一路好走.......至於大姨丈,希望他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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