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曦 2

「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否做錯了？」淡菊輕咬著唇「我明白月兒姊在你們心裡的分量，是我思慮不夠周全，行動欠周詳。其實我並不是要宣示、較勁甚至取代～我明白王爺心裡肯定留一個重要位置給月兒姊～我～」

遲早這身分會讓人拆穿，她也做了準備。再怎麼，說不怕是騙人的。她只希望在真相出現前，做點事讓自己不去想，尤其她非常喜歡這個大家庭。

露雅微皺著眉，欲言又止似的。她笑笑，拍拍露雅的手。

「王爺回來了嗎？」

「還沒。」露雅回「最近突厥甚是猖狂，王爺和夏侍衛長去幾個邊鎮巡視，避免再生事端。不過您別擔心，王爺武功高強，夏侍衛長也是箇中高手，不會有危險的。」

「嗯，回房吧！」

露雅突然握住淡菊手腕，將她拉進放置慕蓉月字畫的房間。

「露雅？」

「王妃就是王爺最親的人，府內任何地方都可隨意觀看。露雅不希望您老是說喪氣或自貶身分的話，下人聽多了，也就不尊敬王妃了。」

「好。」淡菊恬靜一笑「以後我不說了。」

聞言，露雅才恢復以往神態，伺候著淡菊。

「謝謝妳，露雅。」淡菊真心誠意「我不會忘記妳的。」

「王妃又說傻話了！」露雅輕笑。

室內的擺設溫柔與剛強對半，一眼就可明白慕蓉月優游胡漢的個性。淡菊細看著各式彎刀與弓，露出艷羨神情。她所不了解的世界原來是如此廣闊，如此吸引人。她想著和王爺並辔的慕容月，想著那兩相依偎，心不覺酸了，不知為自己還是為慕容月。

「想必月兒姊也精於騎射和武藝。」她看向露雅「妳呢？」

「露雅差的遠了！」她笑「不過馬術還可以。我們打一出生就要學會騎馬呢！」

淡菊知道慕蓉月墜馬而死，因此特別留意，不央求露雅教她騎馬，於是轉看字畫。

出乎意料，慕蓉月的楷書寫得極好，蒼勁又帶著瀟灑，自成一格，與一般皇室王妃不同。慕容月若未嫁皇室，理當是競風逐月之江湖女豪傑。大帽、披風，大口喝酒和吃肉，和男人立於平等的地位；可她嫁入皇室，擁有了王爺卻無法白頭，徒讓留下來的人對著滿室遺物遙想其風采。這樣的人生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究竟是一份令人痛惜的無可奈何還是生命的暢快安排？

她糊塗了！

當她的身分被揭穿那一天，當她也必須離開王爺，她留給王爺的又將會是什麼？

淡菊輕輕一嘆，瞥到一幅畫。

「這匹～這是馬嗎？好奇特！」

畫裡，馬身人面，模樣叫淡菊發傻。

「故王妃是馬痴。」露雅指著畫說「這是山海經裡，北方山系的山神。故王妃畫了好幾幅，深信確有其物，吵著王爺去找！」

「山海經？聽起來真有趣！」

「王爺看得可多了，等王爺回來，請他說給您聽。王爺講故事很精采的，如同身歷其境。」

「好。若真有此物，我也想看！」

「王爺也該回來了。露雅幫您換件衣裳，再用早膳。」

淡菊身一轉，卻踢倒了原本放在書架邊的一幅畫，她怕弄壞字畫，退了幾步竟撞倒了彎刀，彎刀不長眼朝她過來，露雅撲上前抱住了她。

「露雅！」她驚呼。

那把彎刀不偏不倚就插在露雅肩頭。

「王妃沒事吧？」

「妳別動，我馬上叫人過來！」淡菊抓起裙子，飛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