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彼得潘聲聲呼喚，她哭了五六分鐘左右，痛快發洩後才用衛生紙擦了擦臉，抽過歷史考卷。

她邊哭邊寫，抽噎一陣子終於穩定情緒，進入專注的狀態。彼得潘看她寫的專心，稍稍放心不再打擾，直到她放下筆，低著頭把考卷推給他。

「中午有沒有帶便當？」

「沒有。」暮秋搖頭：「但我吃不下。」

「在這等我，我去買。」

「不必了！我真的不想吃。」她抓住彼得潘。

「妳不是說這次段考對妳很重要？剛剛妳又哭了那麼久，」他笑笑：「不吃中飯怎麼行？乖乖在這等我。」

彼得潘把暮秋的考卷送回辦公室。主任見到他，隨口關心幾句考試的狀況。

「寫的很順暢，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他回，有點刻意。

主任點點頭，似乎沒聽出來：「潘老師你就多多鼓勵李暮秋。你也清楚我們學校考試的規定，沈老師只是按照規定做事，絕不是故意找學生麻煩。」

「這點，李暮秋應該明白。主任不必擔心。」

「明天她就可以回到原本的教室和大家考試。」主任拍拍彼得潘的肩：「沈老師已經把李暮秋的國文和英文考卷放在你的桌上，下午你就依照李暮秋答題狀況斟酌。」

「我知道了。」離開辦公室，他到福利社買了麵包果汁。

「潘老師......」

回頭，沈璃正向他招手，小跑步朝他過來。

「很抱歉錯怪你們班的學生。李暮秋沒事了吧？」來到彼得潘身邊，她仍皺著眉，心情似乎也不好：「真的對不起。」

「沒事了。」彼得潘看到她手中的便當：「沈老師還沒吃飯？」

「還沒。」她說：「不如一起吃吧？」

彼得潘稍微遲疑的一下，擔心獨自一人的暮秋。這番考量全進沈璃眼中，她話鋒一轉。

「李暮秋吃了嗎？我的便當給她好了。真的對不起！我心裡也是相信李暮秋沒作弊，可是那張講義又讓我疑惑。真的很對不起！」

「沈老師不必一直向我道歉，況且李暮秋也調整好心情了。」

「真的嗎？她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你聽嗎？」

「那倒是沒有。不過她有她自己對付沮喪的方式......」

「什麼樣的方式？比方說哭的傷心欲絕好讓你摟在懷裡？還是想著你說過的甜言蜜語？又或者是你送給她的戒指？你等她畢業後要娶她的承諾？」

「沈老師？」彼得潘一楞。

沈璃的表情逐漸從擔憂轉成不屑，讓彼得潘覺得自己好像今天才真正認識她。

「你很訝異對吧？你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就是你！是你親口說的！」

彼得潘沒有回話，只是不斷回想自己可曾出過差錯。是暮秋說她喝醉那次，她根本沒有睡著，他和暮秋的對話全被她聽進去了？還是～

沈璃以為彼得潘在想辦法避開他和李暮秋的關係，於是更咄咄逼人。

「在日本最後一天，我聽見你和你父母的談話。剛開始我真的沒辦法相信，也不知道和你交往的女學生是誰，但我很懷疑李暮秋。某天你們在游泳池的行為實在太不正常了！回來台灣之後，我做了一件非常大膽，有失老師身份的事。」

彼得潘稍微閃了閃眼神，沈璃淡淡一笑。

「我去偷看李暮秋的手機！本來只想查查裡面是不是有傳給你的簡訊，本來以為只是她一廂情願纏著你，結果竟找到你和她的親密合照，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確定......真正確定你......」

「既然妳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

「為什麼？」沈璃著輕嚷：「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隱忍到現在？我是為了你啊！我擔心你的未來，這樣的事情......最後承受壓力或指責的一定是老師......」

「我和她之間不叫『這樣的事情』。妳問我為什麼？我怎麼能夠解釋為什麼？它就是那麼自然的發生了。我愛她，她愛我......」

「住口！別再說了！我沒辦法接受！」

「妳不需要接受。從我愛上她那一天我就準備好了，準備好接受和妳有著同樣反應的人的批評和指責，但我相信誠實和勇氣可以克服一切。這是我們的故事，結局由我們來寫。所以妳不用顧慮我......」

「我怎麼可能不顧慮你？我們一起進這個學校，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我只是等機會等過頭了！我只是......只是太害羞，沒把我的心意明白說出口，我以為你會懂......我以為你會懂我的暗示，懂我的肢體語言，懂我的眼神......我......」

「我想......我也和妳一樣。我可能喜歡李暮秋很久了！從我來到這學校，從我第一次看到李暮秋，我就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