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蝶

「大少爺，」管家進俊曜書房「有位紀先生打電話來找老爺，我告訴他老爺不在，他卻說跟您說也可以。」

「轉過來吧！」放下待處理的文件，雙手交叉緊靠著鼻間，范俊曜盯著桌上電話，接著音樂響。他盯著。

該來的終將要來，但他也有他的處理方式。

「我是范俊曜。」

對方情緒明顯紊亂，聽的出劇烈喘氣又刻意平復的聲音，當中有點發抖，或者啜泣，仔細聽還是聽的到。他耐心等待著，等著對方將杯裡的烈酒喝完。

父親對紀洋一家也算仁至義盡了。應該可以這麼說。就算金錢買不回他大哥大嫂的命以及他失蹤的女兒，但～

他實在想不出紀洋有什麼好抱怨的！該做的，他父親都先一步幫他做了。安插工作，讓他有更多的錢養家，拜託名醫幫他太太看病種種，甚至不斷的幫他打探他女兒的下落。紀家得到的，不論肉體上或物質上，甚至比捐款還多！

紀洋到底還要抱怨什麼？

算了！要抱怨就讓他抱怨吧！

「拜託你～」紀洋喑啞，痛苦的聲音傳來「終結所有人的痛苦吧！說出真相讓所有人的傷口完全癒合，不再一碰就流血！讓所有人找回活著的意義！」

「什麼？」俊曜不覺提高聲量，微怒。

「我沒辦法......繼續過這種毫無希望的生活......求你們說出真相，說出紀淵和林瑾月為何而死，告訴所有人這一切......我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范毓倫做錯事。讓我放下仇恨，自責......」

「說出真相讓你放下仇恨？」俊曜嚷，大怒「不要以為我父親幫你，你就能夠過分的予取予求！他們兩個不是我們殺的！你女兒也不是被我們擄走！你憑什麼跟我們哭訴你過不下去？范毓倫是我父親，我怎麼可能自動揭發他和林瑾月的醜聞？我沒有為我弟那麼做，更不可能為你！」

一陣低沉，絕望的嗚咽傳進俊曜耳中，讓他怒氣越熾。

「不要渴望別人給你一槍斃命，你這個懦夫！不要說什麼求你狠很踐踏我，撕裂我，我才能重生這種狗屁！自己給自己一槍吧！只有深切的看自己倒在血泊中，你才能勇敢站起來，勇敢走下去！要揭發你自己去揭發！甚至～當你找到你女兒那天，你可以將她失蹤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凌虐，加上你的懊悔出版！」

甩電話前，范俊曜緩緩氣再補上一些話。

「我所能做的就是捐錢，盡責的做個好議員。我寧願做美好的事彌補也不要燃燒自己成全別人！你要怪我詛咒我都無所謂！因為我不想生活又是一團亂，媒體圍著臭掉的東西胡亂的扒，甚至寄居在你的生命裡！如果你要那樣的生活，如果你認為那樣你才能『重生』，我不會阻止你，因為我父親做錯事！如果你願意換個角度想，那就繼續等，等我父親自己說出來！」他握緊拳頭，聲音恢復正常「這個月底，我們將舉辦一場慈善派對，我會寄邀請函給你。」

藹然將信深埋在胸口，淚，濡濕睫毛，笑容卻更深。

「雨落說他會拍更多漂亮的蝴蝶回來，世界各地漂亮的蝴蝶。他還說......」

「我知道，我也收到一封。」

不知何時，眼前的人已從柯爺爺換成范毓倫。她微張著嘴，呆呆的任由范毓倫將她擁入懷中。

「聽說是妳決定將捐款捐到我成立的慈善基金會，幫助更需要幫助的人。」范毓倫舒了口長氣拉開藹然，有點激動的看著她說「那時在民宿，我竟沒認出妳。謝謝妳給我這個贖罪的機會。謝謝妳願意～願意讓瑾月活在我心裡。」

「那不是什麼贖罪......」她搖頭，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我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想平靜的愛每一個人，平靜的戰勝時間。」

最後的結果還不確定，但～

蝶，出了框架，飛往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