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藍天 2

藹然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五分鐘到達落霧齋。昨晚幾乎沒辦法入睡，雖然柯爺爺只說很久沒見她，再加上這陣子的紛紛擾擾，所以過來看看她和澄然。

雖是這樣說但她直覺柯爺爺的到訪和雨落有關。

算一算，她也將近半年沒來過了。那時說好幫忙分送麵包給小學生和賣十元蛋糕，都因為雨落的離開停擺。

想來真的很慚愧！柯爺爺的善心是以她為出發點，為了補償她們家而做，她卻因為雨落，因為兩人的愛情陷入低潮～

輕輕嘆了口氣，藹然努力鎮定情緒，隨著蜿蜒的石磚路走入熟的不能再熟的小竹林。

這片植滿竹子的院子曾是她的最愛。

每次經過竹林她總會幻想自己是個俠女，正要趕赴一場沒有明天的約會。趁著風起的時候伴隨落下的竹葉一口氣衝進落霧齋，卻依然氣息平穩。脫下沾滿風塵的披風，解開背上的長劍，用著帶點女人曼妙溫柔的聲音對老闆說『來壺上好的茶和點心』。

有次恰巧被柯爺爺看到，她窘到不行，他卻只是含笑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而現在～

竹林裡蓋了間小小的，簡單的『客棧』，供應烏龍茶和抹茶。

她摸著仿古的茶壺和杯子，虔誠的喝了一杯烏龍，深深為柯爺爺的貼心和了解感動。

竹林另一邊傳來窸窣窸窣的聲音，依稀聽到有人說話。

難道雨落在這裡？藹然循著聲音過去。就像當時在民宿一樣，她怎麼沒有想到他會在落霧齋，平白浪費這半年。

如果真的是他，她該說什麼？

「喔～歡迎光臨。」拿著托盤的服務生對她粲然一笑「一個人嗎？」

幾桌客人愉快地喝茶聊天，當中幾個人抬頭看了看她，隨後又談笑。

「不是，我找......沒關係，我知道路。」她往回走。

原來只是她太想念雨落的幻覺！唉～藹然在心裡又輕輕嘆了口氣。

「找誰？」服務生跟過來「朋友嗎？」

她盯著眼前只比澄然大一點的男孩，淡淡一笑。

為什麼別人都這麼有精神呢？她不過問澄然是不是希望和外婆或阿姨住一起，他怎會怕成那樣？是因為她嗎？

她給了所有人壓力，所以大家為了讓她開心只好遷就她？

「我找老闆。」

「柯爺啊！」服務生點頭「妳是他的孫女嗎？我好像看過妳？某天風很大，妳像賽跑似的衝進落霧齋。」

怎麼他也看到了？！她的臉一熱，有點尷尬。

「走吧！」服務生又說「我帶妳去。」

「妳來啦！」

服務生退出辦公室，藹然默默坐上沙發，拘謹的交疊雙手。

「我還以為妳永遠不會來這裡了。」

「沒......」她搖頭，眼神迂迴「只是......只是心裡還是很亂。不知該怎麼面對你......總想著如果我留下繼續幫忙，會不會太厚臉皮了？」

「胡說！」柯聰漢輕斥「怎會厚臉皮？是雨落自己沒信心！從以前我們就沒給那孩子追求夢想的勇氣，那是我們的錯！所以他才會撐不住逃避......其實......他是真的想和妳在一起。」

「他這麼告訴過你？」

「需要他告訴我嗎？」柯聰漢反問。

「我......」藹然顯得茫然「以前我很確定但現在......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我不知道！好多該不該，好多問號！」

「走！我帶你參觀樓上的房間，那裡有我年輕時的得獎報導還有雨落母親留下的一些東西。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