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從環繞著38樓的落地窗斜射進來,Novotel頂樓酒吧有東倫敦最好的景觀: 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在下,一旁是Canary Wharf林立的大樓,左側遠眺格林威治公園,前方是令人屛息的倫敦天際線.

在這裡看著倫敦和倫敦的天空,聽得見時間泊泊流動.

我們兩家,四個大人五個孩子,環繞沙發而坐. 孩子們玩在一起,你和你的妻子,我和我的丈夫,喝著香檳聊著天. 前晚還怕生的瑪雅,終於願意讓教母抱,快三歲的小女孩溫順的倚在懷裡,彷彿一直和我這麼親近.  

我成為她的教母只有三年,但是我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前的某個時刻,在你和我都沒想像到有這麼一天的時候,我和這個小生命的緣分早已寫在星空的某個角落. 

曾經我以為男女之間的愛只能以情人關係存在. 慢慢的我才明白,人與人之間有那麼多可能,愛只是一個廣泛的概念,包含各式各樣簡單或複雜的,獨特和美好的情感. 

十六年前,我想像過未來,想像與你有個家,想像成為你孩子的母親. 在天真的熱情中,我以為我可以過你想要的人生,而你清楚知道,我還太年輕,太狂妄,還沒有準備好.  

你放開手,卻沒有走. 直到我們在彼此的人生裡,找到新的立足點.   

未來悄悄的,以想像不到的方式,鋪陳了另一種敘事的可能.   

人生是文學而不是數學,正確解法與標準答案並不存在,一加一不永遠等於二,而是更多更多,可以計量和不可計量的數字: 我和你是一段短暫的冒險,倫敦式的露水情緣,禁不起現實的柴米油鹽. 我們會是一對錯誤的組合,一段風雨的愛情,兩個怨懟的前任. 

幸好,我們各自找到了對的人. 一加一會成負數,二加二卻成了正數. 環繞著我們的五個孩子,各有父母的輪廓與性情,年輕的生命如此美麗,清脆的笑聲如此動聽.  

“我一直忘了跟妳說,瑪雅的中間名是Yvette.” 聊到名字的時候,你說. “以她的教母命名的.”

我看著你,驚訝的笑容裡有著無法言喻的感動. 維繫著我和你的,從來就不是男女之愛,而是更深的,建立在2003年十月某個時間點的,生命的連結. 或許是你抬眼看我的窗的那一刻,或許是地鐵站裡沒有發生的那一吻,或許是夏令時間結束的週日,共度的那一天. 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那短暫的兩週對你有什麼意義,但是這一瞬間,我看見了答案. 

往事我們不再提起,可是我知道你也沒有忘記. 我們不是最適合彼此的人,想要的是不同的人生,但是我們一起走過那段只屬於彼此的旅程. 

We will always have London. 

這或許是你幾乎每年都帶妻女來倫敦的原因. 

我是你與這個城市的聯繫,這個城市是你我共同的回憶. 激情過去,歲月過去,即使早已不再是情人,這份美好仍然延續,像電影終曲的後記. 

將來,很遠的將來. 我想給你看那張我始終珍藏的明信片.

I have no regret. I will never forget.

Try to enjoy life as much as you can. Life can be sharp but also sweet, you can choose.

So free your mind and live a happy and interesting life. 

我要告訴你,我做到了. 

我們都做到了. 

瑪雅的名字裡,寫著一段往事.

一個承諾.

一種默契.

兩家人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