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現任政府感到最滿意的, 就是這回武漢肺炎的防疫工作啟動的很快; 一月初, 大陸那邊才稍微有一點兒肺炎風聲 (感謝那位李文亮醫師), 我們國家就動員起來, 立刻成立 "疫情指揮中心", 從一月份就開始指導全國民眾該怎麼應變.

      我也很認真地當起保皇黨的錦衣衛, 凡是有同事在群組中亂發表意見的, 我都會直接說 "一切以疾管署公布的為準, 不要自己隨便找一篇網路 paper 就來亂發謬論." 因為那些 paper 都是個別的數據統計, 並不代表最後定案; 更何況, 每個國家的狀況不一樣, 本來就不能一概而論. 當時, 我常常跟同事們說的是 "按照上層的規定來做, 錯了, 有上層負責; 如果不按照規定來做, 自己異想天開去做, 錯了, 你負的了責嗎?"

      所謂 "文無第一, 武無第二", 在疫情指揮中心獨大之下, 總是有不少醫師會引用國外醫師的論文, 試圖要指出指揮中心的不當與缺失. 這當中最有名的, 就是台北市長柯 P, 他想以其醫療專業和政治頭銜去攖其鋒銳, 結果, 幾天之後, 終於也被逼地說出 "我們還是順時鐘吧!"

      我問過律師朋友, 這是基於 "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防治及紓困振興特別條例" 以及 "傳染病防治法" 的授權, 賦予陳時中部長這麼大的權力. 因此, 什麼人可以搭飛機回國, 什麼人不可以出國, 什麼人要被罰錢, 什麼人不算違規, 都是他說了算. 他說了之後, 行政單位和執法單位便依法去執行.

      但這樣下來, 其實已經累積不少民怨.

"人權" 誰來守護?

      當美國和日本要從大陸撤僑時, 只有我們台灣擔心這些台商會把病毒帶回來. 於是發生了 "陸配及其子女拿的是長期居留證, 可不可以讓他們來台灣避難" 的疑問? 血友病童的家長發出求救訊號, 結果先被網路霸凌說病人是中國籍, 不要給他來台灣治療! 直到後來證實他有我們中華民國的國籍, 事情才有解決之道. 而陳部長在還沒釐清這些人其實都有我們 "中華民國國籍" 之下, 說了一句 "自己選擇的國籍, 自己負責" 在這些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這種種事件, 在在表現了 "在防疫的大帽子下, 人權可以被犧牲"!

      而 "醫護人員的禁止出國令" 於 2/23 頒布, 又於 2/25 做了一些修改. 這道命令一下, 所有醫院為了替國家儲備未來的防疫戰力, 把想要出國的醫護人員通通勸退; 我有同事就因此犧牲了她與家人共遊泰國的年度家庭聚會, 最後家人都出國了, 她自己留下來和旅行社爭論到底可以退費幾成. 雖然有不少人在網路上強調這種做法是違憲的, 但是在 "防疫" 的大帽子下, 大部分的醫療人員還是默默地吞了.

      沒想到, 身為指標醫院的台大醫院, 竟然有好幾位住院醫師都在這道禁令下出國旅遊, 其中還包括了指揮中心召集人張上淳醫師的兒子. 這位小張醫師於 3/4 去美國玩, 事後被他同事爆料後, 張召集人居然在 3/20 的記者會上宣稱, 他兒子出國的日子, 美國還沒被列入管制區, 所以沒有違法.

      老實說, 這件事還真是惹火我了. 你頒布醫療人員禁止出國令, 結果你兒子跑出國, 你卻又說沒違法!? 連陳部長也幫腔說 "這沒有違法"! 所以, 當初你會在 2/25 做修改, 其實就是在幫你那位堅持要出國的兒子解套嗎? 這個 "醫療人員禁止出國令" 頒布後, 你自家醫院的醫師還是繼續出國玩, 那這道禁令是在放屁嗎?   然後, 網軍操作風向, 一直想把這議題帶成是 "30 歲以上的人, 有在聽爸爸的話嗎? 這不能怪張召集人吧!" 這些網軍沒搞清楚的是, 真正惹惱我們這些人的, 是 "老子頒了禁令, 兒子不服就算了; 事後老子還在幫兒子解套, 說這樣沒違法!" 那麼, 那些因為你的禁令而取消出國的人, 是白癡還是活該!?

罰則誰來決定?

      遭到居家檢疫或居家隔離的人, 必須乖乖待在家 14 天; 只要擅自出門, 抓到了就要罰錢. 已經有不少人因此被開罰 10 萬到 100 萬不等, 國人也因為 "這樣的罰款制度可以降低疫情散布風險" 而感到安心.

      但是, 日前卻傳出某高官的兒子已發燒三天, 從菲律賓回國時先吃了退燒藥, 因此躲過機場的掃描; 但他卻在機場和接待他的小官員喝咖啡, 結果, 一下子三個人都中標.

      問題來了, 過了海關之後, 就應該開始 "居家檢疫" 的流程--> 不能搭乘大眾運輸工具, 要乖乖乘坐自家車或是防疫專車回家. 之前有人就因為在回到家前, 先去買東西而被開罰 10 萬元. 結果, 這位官二代不但隱匿他已經發燒三天的事實, 還在機場喝咖啡!? 倒楣的是, 他後來真的確診得了武漢肺炎, 還把病毒傳給了跟他喝咖啡的小官員以及那位小官員的小孩.

      就在輿情譁然之下, 陳部長說了一句 "沒有違法"!

      這句 "沒有違法" 一出, 表示就不會有人去蒐證稽查, 最多就是那位高官被更上面的長官懲處一番罷了 (因為被揭發是 "濫用特權", 找人在機場接他小孩). 當防疫成了一言堂式的刑場, 人民可以依恃的憲法立刻失效; 沒有護身符罩頂的人, 就乖乖受罰繳款吧!

正義魔人的獵巫行動

      許多人在恐慌之下, 立刻化身為正義魔人. 只要看到有人跑出國, 馬上破口大罵 "不自愛, 這種時候還出國!? 是因為台灣的健保很便宜, 得病了可以回來治療嗎?" 看到清明節連假期間, 有人出去玩, 隨即 po 文怒罵 "不出門是會死嗎?", "一定要這樣群聚, 增加感染才甘願嗎?" 好像那些利用連假, 帶著家人出門透透氣的人是十惡不赦似的.

      殊不知, 出國旅遊, 或是在國內出門踏青, 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 更是憲法賦予的權利; 除了特定人士之外 (居家檢疫, 居家隔離, 或被褫奪公權的人), 沒有人應該被限制出門的, 其他人更沒有資格去怨懟或責罵那些出門的人. 我們最多是呼籲那些想出門的人 "一定要做好個人防護, 增加個人抵抗力, 如果有感冒症狀就不要出門".

      然而, 現在由於網路發達, 社群網站方便, 許多人有了發聲之地, 於是都變成了專家, 變成了正義使者, 拿著疾管署 "沒事別出門" 的呼籲口號當作令箭, 萬箭齊發, 搜捕罪人. 老實說, 我看到的是一群無知無識的村夫愚婦, 被煽動之後, 人云亦云地在鬼鬼叫而已! 這些發言, 如果是我的朋友, 我都會 po 文勸他們;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 就算了, 反正現在的社會風氣, 早就沒有敦親睦鄰, 禮義廉恥這種美德, 已經無法教化了!

      雖然有這些陰暗面, 但是, 防疫畢竟是國家大事. 這一關把守住了, 國人才能繼續安居樂業, 以利魔人和神人各行其是. 所以即使有些不方便, 有些違反憲法, 大家還是忍下來. 只是, 這種忍耐, 希望是真的為了顧全大局而忍, 不是勉強憋住, 否則哪一天爆發開來, 反而會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