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怎麼搭船？」我也不知道，反正知道可以搭就夠了。橋到船頭自然直，車到船頭也自然會有路出來。

比尺寸，比價格

渡輪早已靠岸，大至貨櫃車、小至摩托車，一個個的像魚生蛋似的從渡輪的大肚裡衝出來，「咻－咻－咻－」地看著他們從眼前閃過，直到最後一台腳踏車從身邊輕踩而過。「這下總算是清空肚子，可以換批些車子進去了吧？」心想如此，其實不然。

等啊等的，但卻絲毫沒有前進的跡象。可能不知要等多久？一群深怕地球被燻黑的駕駛把已發動的引擎再度關閉，左一顆、前一顆、又一顆，一顆顆地鼠探頭伸出窗外張望。歷經天長地久，最右邊的排貨櫃車動了，再過來一點的巴士連也動了，然後跟上的是些大型露營車與露營拖車……，總算由大至小的一排排跟著滑動起來。

「大車先進船，小車再去填空隙」嗎？也許吧！我只知道車越大，費用越貴。就憑著我們付的船票比那些小車子還來得貴，有權也應當比他們早登船。

40公分的代價

看到渡輪價格表時還在竊笑著，租了台5.8公尺長的露營車，真是剛好擠進小客車的六公尺長度限制內，否則六公尺以上的中型車可比小客車貴上很多，這下還了得！一萬八千里狂飆計畫中，跨河穿峽的機率可也不低於過橋會車。兩人正為區區20公分眉開眼笑的當兒，收費人員冷不防的說了聲：「車輛行照」。

「先生，行照上的車長是6.2公尺，所以費用是68.5歐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收費員賊賊地說著這句話時的另一種隱約暗諭：「想訛我？哼！」

「6.2公尺？怎麼會是6.2公尺？明明在租車前詳讀這款車的基本資料時是5.8公尺，怎麼才幾天而以就長大了40公分？」阿德與我各自說著自己才聽的土番話。裝傻也好、胡謅也是，就是為了讓收費員知道這車不可能長到6.2公尺長。

「有沒有腳踏車架？」收費員笑嘻嘻又一臉掛保證的問。

「嗯……，是有腳踏車架沒錯，但這有什麼不同嗎？」兩個從沒開過露營車的人會知道這些蒜皮小事才有鬼！

「這就沒錯了！腳踏車架也是要算入車長度。68.5歐元，麻煩！」這下換成收費員眉開眼笑了。

原本拿著一張50歐元紙鈔還等著找零錢的手颤動著，畏畏地縮回車窗內，默默地再掏出張紙鈔。為了這多長出來的40公分，往後的狂飆路途裡則是每搭一次船就心痛一次，每過一個收費站就臉綠一次。

魚肚裡忙碌的小魚

刈包開口的渡輪張的大大的嘴，一隻隻小魚般的車車自動餵食著。進入船艙時，一點也不像搭船，越往船身裡開、越來越黑漆地只有種被鯨魚吃掉的感覺。

「往前點，再往前點……。」引導員又再度發揮「有限中創造無限」的神功。

「還往前？我伸手都快可以摸到前車屁股了，還往前？」真想叫引導員自己來停車，要近到看到毛細孔都可以，省的我不小心油門一踩，把整排車就從船的另一邊擠出去。

船艙裡不只暗壓壓，尤其是車輛排放出來的廢氣更是濃的噁心，我想在我還沒暈船前可能會先窒息吧？難怪乘客們停好車後又是一陣大包小包的扛著逃難去。「又是逃難！」真的，是逃難！不曉得這些人抱著麼多東西做什麼？不過是半小時左右的航程，上個甲板刮刮風、看看海、吸點氧氣也就差不多了，不是嗎？

一卡車的東西不說，人人在往上層船艙與甲板方向的窄小樓梯間裡也是趕得像要沉船似的火急，一坨子人往上衝，這形容詞可是一點也不誇張。我一直就不喜歡趕，旅行途中的飛機、火車、巴士已經趕得只剰半條命，剩下的半條命當然要悠哉點過。搶救生艇般地莫名其妙的被趕上去以後，也總算知道大家都在趕什麼？

身掛好幾包的人趕著去公共休息區佔位子，尤其是靠窗的位子，包包裡的東西往桌上一攤後，又一個海景野餐開跑了。這些外國人絕對不會在旅行途中餓死，只會撐死。上船前一個旋風野餐不夠，上船後的藍海野餐連遲一點都不行。只有一瓶礦泉水在手的我，看著一堆沙拉、香腸、火腿三明治、水果……，恨只恨沒把我的杯麵給抄出來！這些討厭的外國人，搭船就搭船，那來這麼多功夫準備這麼多頓野餐？

「沒在野餐的外國人則在趕什麼呢？」另一群沒扛包包的人則是趕著進船上的商店火拼去。

一船兩制，要搶要快

比柑仔店大不了給坪的商店裡擠著整個廟會的香客，人人拿貨品時根本也不看價格，酒是一箱箱搬、煙是一把把抓。真是海拼的沒道理，同是歐盟國家，又沒有退稅優惠，大家搶什麼勁？

商店裡不知事何時清空人群，工作人員整理著被搶空的貨架，鐵捲門也正緩緩地向下關起。才納悶著商店為什麼不做生意，就聽到廣播說著船隻即將進入丹麥國界。覺得這資訊是窮極無聊，因為海上雖有國界，但又不同於陸地的實體國界，同樣是一片藍海，看到的國界線嗎？難不成有個魚柵欄嗎？

還在找個國界之類的小浮標時，耳邊就已響起「進入丹麥」的廣播，而商店鐵捲門似乎配合地好好的在此時又再度向上捲起，商店又開始營業了！只不過五分鐘前的廟會已不在，現在商店裡涼的比墓仔埔還悽涼。

「怪異的經濟供需活動，裡面一定有鬼！」

果真，標價牌上分別有歐元與丹麥克朗兩種價格，雖然我的心算能力仍停留在個位數，但簡單換算後就發現同樣貨品的歐元價格遠比丹麥克朗便宜。收銀員解釋著，在德國國界內以歐元價格販售，而進入丹麥國界後則以丹麥克朗收費。西歐的物價不低，但北歐的民生物價又比西歐來的高，看著手上那張跟著渡輪船票一起拿到的商店折扣卷，再想想兩個幣別標價間的價差，難怪那些沒喝酒就不清醒、不抽煙就會窒息的菸酒毒蟲瘋起來搶！

「親愛的顧客，距離漲價還有5海浬，請大家把握最後5海浬，踴躍採購…….」

我猜這才是廣播的真正涵義，重點不在宣告國界，而是物價；取決標準不在時間，而是距離，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