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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情緣
2018/08/07 17:58:33瀏覽1356|回應3|推薦18


















血脈情緣



在六月下旬的一個晚上,我打開筆電上網,到了臉書,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位男士跨騎在一台重型機車上的大張照片。看看照片的那臉龐,我覺得有點熟悉,再看看名字,的確也是芳洋表弟的名字,可是我卻又很難相信或想像表弟會騎一台重型機車。我在困惑中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求證一下,所以我到他的臉書留了這樣的簡訊給他:「從你的 Profile 照片看來,你應該就是住在湖口的表弟吧?希望沒認錯人。」

上次看到表弟是在哥哥的告別式那天,他和芳澍表弟及芳綱表哥一早就從湖口趕到中壢的殯儀館。在此之前,我們已經非常多年沒有見面也沒有聯絡了,這主要是因為我長期居住在國外之故。

表弟的父親是我的小舅,也是我初中三年級時的班導師和數學老師。外婆有三男三女,媽媽年紀最小,是外公、外婆最疼愛的嬌嬌女,而小舅是外婆的屘子,也是與媽媽年齡最接近的哥哥。

外婆和小舅以及未曾出嫁的大阿姨住在一起。他們在老湖口的家園被征收為工業區用地後,便在新湖口建了兩棟房子,在房子後段兩棟建築的牆壁相連處,開設了一道門,便於外婆在兩棟房屋內自由的出入大姨家或是小舅家,不需經由房前的大門。這樣兩棟相連的房子,實際上就像是一個單元一樣。

我們家和小舅及大阿姨互動得非常頻繁也非常親密,幾乎每個月媽媽都會到湖口探望外婆及大姨和小舅。

二舅就住在隔著一條馬路不遠的一棟房子。二舅的房子大而縱深長,他的五兒兩女中,除了芳綱表哥過繼給未曾結婚的大姨之外,芳緒表哥和我的哥哥同年齡,而芳紹表哥則大我一歲,由於年齡相近,加上二舅家有個非常大的,鋪上榻榻米的日式臥室,所以每當哥哥和我跟着爸媽去探訪外婆時,我們常常找藉口留宿湖口,晚上便跟兩個表哥睡在那日式臥室的榻榻米上,跟他們東聊西扯的直到夜深,所以我們跟二舅家也是很親密的。

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曾經那麼緊密的互動與關懷,卻因為長輩的相繼凋零,而逐漸失落了。

記得我從還沒上小學以前,就時常跟着媽媽到外婆家。起初是到老湖口那整理得非常優美的家。小舅很有藝術天份,擅于書法與繪畫,由於他具有的那份美感,把家園整理得美輪美奐,翠綠的草坪、各種花卉、果樹,顯得層次分明,色彩繽紛。兒時跟表弟和表妹把玫瑰花瓣放在握拳的手上,玩拍打的遊戲;清晨天還矇矇亮,我們爭先跑到圍籬邊,小手在許多植物的針刺間,小心翼翼的採摘一種紫黑色微甜的果子,這許許多多小小的事情,都是我一輩子懷念著的。後來那個家因為被征收為工業區的用地,他們才不得不搬到新湖口的街上。

外公在我小學一年級時離世,我對他瘦瘦的身材以及他說話的音調和神態仍有印象,而外婆和我們在一起的時日則很長。

因為外婆特別疼愛最小的女兒(我的媽媽),愛屋及烏,也就格外的疼愛哥哥和我及妹妹,尤其是哥哥,因為他兒時體弱,時常生病,很不好帶,外公和外婆擔心媽媽柔弱的身體會受不了,便把哥哥帶回湖口照顧和養育,這成了哥哥一輩子懷念的美好童年時光。

在要上初中二年下學期的時候,因為我的任性,堅決的要離開台中市(那時爸爸在省政府上班,全家住在台中)轉學回到故鄉唸楊梅中學,媽媽在無奈之下,安排我住在大姨家,每天搭火車到楊梅通學。那時大姨為我準備三餐(包括中午的便當),晚上便在二樓跟大我七、八歲,已經在湖口鄉公所上班的芳綱表哥同榻而眠,他放在家裡的小說,幾乎都被我讀完了。外婆心疼我晚上唸書會肚子餓,時常踩著緩慢的步子爬樓梯,拿著她自己捨不得吃的餅乾上來二樓,放到我的桌上。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懷的溫馨畫面。那時已經七十五、六歲的外婆,每天為我清洗我換下來的衣褲和襪子,當時我年幼無知,年長後每思及此,總是愧疚不已。

外婆在八十六歲去世時,我已大學畢業,正在關渡的山上當預備軍官服兵役。在此之後,隨著歲月的消逝,長輩開始逐一凋零:小舅媽、小舅、大姨。有一天,媽媽也走了。突然,我感覺,我們家和媽媽原本如此緊密相連的娘家,那些相連的環節,好像一個一個的鬆脫、掉落了。

在媽媽去世的一年後,那個冬天,我從美國返台,爸爸邀我一起到湖口去探訪已經九十一、二歲的二舅。爸爸失去媽媽的憂傷還在心中浮動,為什麼會決定要到湖口呢?我曾試著去了解他的想法。是代替媽媽回娘家?是因為二舅年事已高,若要見面,就不能再等?是因為感覺自己也已年邁體力衰退?

我們探望二舅一年後,二舅就離開塵世了。

媽媽往生後,爸爸的身體衰退得很快,不久因為小腦中風,行動比較不便,生理機能以及記憶力和表達能力更是大不如前。在二舅去世後約過了三年,連爸爸也走了。那次我陪伴父親到湖口,是爸爸最後一次探訪媽媽的娘家和親人,也是我多年來首次與父親到媽媽的娘家。

我在國外生活將近四十年,在父母都去世後,哥哥是唯一和媽媽的娘家還有聯繫的人。他對媽媽的娘家有極為濃厚的情意與懷念,也時常談起他年幼多病,受到外婆和大姨及小舅照顧的往事。但他在生活不如意和身體日漸衰弱下,跟湖口的表兄弟也只能偶而聯繫,有點力不從心了,這和當年兩家緊密的互動與關懷,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無法避免的,哥哥也走了。我的那顆心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我不免開始想,從此以後,我這兒和媽媽那邊的親人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景況呢?是不是從此就斷了聯繫,不再往來,成為陌生人呢?

有一天,我忍不住找出小舅以前的地址,上網搜尋,找到湖口的網頁和新勢村的里長的電話號碼。在我告訴里長辦公室裡的人我打這通電話的原因後,電話那頭回答說,中正路已經不屬於新勢里了,而是中正里了。我請對方告訴我中正里里長的電話號。我打了電話,幾經轉折,才知道小舅和大姨家連門牌號碼都不一樣了,這大概是都市或是土地重劃所造成的吧?不過我總算是跟芳洋表弟聯繫上了,我這才知道,芳綱表哥住在大姨留給他的房子,芳澍表弟接下了小舅的房子,芳洋表弟則在同條路上為自己建了另一棟房子。

芳洋表弟和我將對方加入到自己 Line 的帳戶裡,那已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我們在 Line 上聯繫密切,大概維持了半年多的時間,然後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他的名字在我 Line 的名單上消失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因為表弟不想再聯絡了?我想這肯定不會,不會是他的名字在我 Line 名單裡消失的原因。如果不是這樣,那會是什麼緣故呢?是手機損壞了?是換新手機了?

很快的,我就獲得了回音,知道那張照片上的人,的確就是表弟。他接著說:「老哥,之前,因手機掉到水裡,不得已,換了新手機,結果許多電話也跟著消失了,也因此失聯了,不好意思,請見諒!」於是我們終於又聯繫上了,也重新在 Line 加入了對方的 ID。

我自退休後,住在台灣的時日大增。七月,芳洋表弟也退休了。自我們在 Line 上重新取得聯繫後,他希望我抽空到湖口聚聚,他說幾位表兄弟也希望見見我。隨後他傳了幾則簡訊給我。

他說:「幾時來湖口?我已經連繫~芳縉、芳綱、芳澍了,大伯那房的兄弟:朋芳住院中,其他的,都不在湖口。」

「至於小姑(註:我的二姨)那邊的兄弟,上次我有提及~自小姑走後,即 未有來往了。」

「芳緒在今年 2 月底走了,也是我連絡兄弟們。所以說~我們都老了,未來的日子跟時間,就視自己如何去安排了。」

「親族內同房(大房)的兄弟,也陸陸續續的,一個一個走到人生的盡頭,人生及時把握啊!」

看了這幾則短訊,讓我有很深的感觸。我們過去跟二姨家也有很好的互動的,尤其二姨的大女兒彩蓮,不但會去外婆家,也會到楊梅探訪我們,和我們很親。遺憾的是,長輩逐一零落,後來在彩蓮表妹罹患癌症去世後,二姨那邊聯繫的環節就斷裂了,再沒有那邊表哥和表弟們的消息。

深深的感觸,使我感到與媽媽娘家保持聯繫的急迫性與必要性,我的兄妹都不在人世了,如果我不去做,還有誰做呢?我相信,媽媽也是希望我好好維護這份血緣親情的。

我想到哥哥一輩子都對外婆和外婆家的親人感念不忘,如今雖然不在人世了,也許嫂嫂也會希望跟表兄弟們見見面,因此我便打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去湖口跟表兄弟聚聚?很高興嫂嫂答說,維繫媽媽那邊的親情很重要,她很樂意同往,不過她只有週末有空,因為平日她需要照顧兩個外孫。

我想到上回在 Line 的電話中,芳洋表弟說在八月五日以前有空,所剩的日子中,只有八月四日是星期六,所以我趕緊傳了簡訊給表弟:「上次你是說在八月五日以前我們到湖口比較方便嗎?」

表弟回覆道:「是的,8月9日~11日,我家全家有節目,再下一個星期假日,也另有行程,接著,我前同班同事,可能會來找我敘敘舊。今天已經星期一,往後的幾天,看看能否抽出一個空檔呢?」

如此我們就確定了八月四日到湖口和跟表兄弟們相聚,芳洋表弟說,那麼他就可以跟餐廳先訂桌了,因為週末餐廳生意很好,臨時前往是訂不到桌的。

八月四日早晨,阿秋和我搭了桃樂巴到中壢火車後站,要搭火車南下。我傳了簡訊給嫂嫂,說我們已在車站。嫂嫂要從竹北搭火車北上。我們約好在湖口車站碰頭。

我們在湖口下車,走出月臺,過了天橋,坐在站內的椅子上要等嫂嫂,卻看到她的簡訊說,不用等了,各自前往表弟家吧。我們走出車站,阿秋眼尖,指著右前方說:「嫂嫂在那裡!」嫂嫂也看到我們了,趕緊叫我們上車。原來她怕時間太趕,叫了計程車從竹北一路趕來,到了湖口,請司機繞到火車站,沒想到這麼巧,真的碰上我們了。

湖口車站和正面的中正路擠滿了人和各種車輛,我是完全不認得了。計程車在人潮中緩緩前行,在順著道路右轉的地方,印象中,湖口鄉公所的所在地就在左手邊。我果然沒記錯,不過那碎石路已經不存在了,那新穎的辦公大樓,也不是我過去所見過的。記憶中,再走一小段路,在右手邊就是大姨和小舅的家,馬路對面是一排住宅,在阿姨和舅舅這一邊,就只疏疏落落的有幾家房子,再往前,右手邊便是一片稻田和菜圃與農園了。然而此刻呈現在我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住宅和商店,熙來攘往的行人,這裡已成了非常熱鬧的商業區,我已完全認不出來到底那一棟房子是大姨家或是小舅家了。

芳洋表弟的房子,在大姨家和小舅家同條路對面的那一排,跟以前二舅家是同一排而且再往前一段不遠的路。因為是在商業區裡,表弟沒將店面出租,乾脆自己開服飾店,由他的太太經營。我們抵達時,她正在忙著招呼客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弟妹。表弟引領我們進屋,為我們泡了上等好茶,並且打電話告訴其他幾位,說我們已經到達。

住在附近的芳澍表弟夫妻以及芳綱表哥都過來了。芳澍表弟的太太我過去見過一、兩次面,再次看到,依舊認不出來,而且覺得印象中她沒有那麼高。「是啊,」芳澍表弟說:「她是生產後,個子反而增高了,現在已經超過一米七十呢。」

住在比較遠的芳縉表哥騎著摩托車前來。大概五十幾年沒見到面了,我是怎麼都不認得了,因為印象中的他和表嫂,還是瘦瘦的年輕人,兒子文達還是個三、四歲的小娃娃。一轉眼,表嫂已經不在人世了,表哥也已經八十二歲了。

表哥氣色很好,頭腦清楚,行動敏捷,我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個八十二歲的老人家。表弟說:「芳縉哥可厲害了,不但自己騎摩托車到處跑,還會下廚燒好吃的菜餚給小孩吃呢,而且如今已是當了曾祖父的人呢!」

大家在品茗閒聊中,便到了午餐時間。我們車子在附近轉入一個重劃區,只見一大片土地都興建了各種類型的,大大小小的大樓和透天厝,各色各樣彩色鮮明的廣告和旗幟到處飄揚,讓人感到充滿了人氣和活力。這片土地,在我的印象中,全是田園荒野。滄海桑田,誰說不是?

















餐廳就在這些剛興建完成和正在興建中的大樓附近,裡面所有的圓桌都坐滿了客人。若沒提前訂位,的確是沒有坐下來用餐之處。在談笑間,菜餚一道一道的上。跟芳澍表弟的太太坐在一起的那位女士,我怎麼都想不起是誰,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她開朗健談,過了一會兒,她一定是看出我有點尷尬的處境,所以開口對我說:「想起我是誰了嗎?不記得了厚?」接著她笑了起來說:「也難怪你認不出我了啦,因為你上次看到我的時候,我還很年輕漂亮嘛!我呀,我就是芳綱嫂啦!」我有點尷尬又有點如釋重負的也笑了起來說:「啊,是喔,我們上回見面,您真的是活潑美麗又健談啊!記得那回談到您的哥哥在美國當石油工程師……」

「對了,對了。那次見面,的確談到我哥哥和石油工程的事情,好久以前的事了,你記憶那麼好。」

在笑聲中,我忍不住想,那是三十幾年前,還是四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叫人怎能不感嘆歲月如流,轉瞬就過呢?

飯後,表弟帶我們到一家咖啡廳小坐。喝著咖啡飲料,聊著天,不覺間,有幾位在努力張著要閉上的眼睛,我知道他們大概有午睡的習慣,而且,終究我們也都不再年輕了。芳洋表弟也留意到幾位顯得疲憊的神情了,於是說,那就暫時到此結束我們這次的聚會吧,我們以後再另約時間。









走出咖啡廳,我跟芳縉表哥和芳綱表哥擁抱,揮別。看著他們離去,芳洋表弟說:「老哥,讓我帶你到老湖口,來一次懷舊之旅吧。」

「你不用午睡休息嗎?」我問。

「不用。」他答。

他開著車,從他在中正路的家繼續往前行駛,經過湖口中學,前往湖口國小和湖口老街。這段路程,印象中是路兩旁種滿行道樹,在行道樹之外,全是田野。現在這條路上,都建滿了房子,換句話說,過去在老湖口和新湖口之間,曾有田野區隔兩地,如今兩地已經被房舍和其他建築連接起來了。











我們在湖口老街停了車,走在古老建築的街道上,與許多遊客擦肩而過。表弟指著建築上面的各種雕塑、花飾和文字,為我解說它們的故事與歷史。湖口國小就在附近。表弟說,他上小學一年級時,從家裡走出來,由小路走到這條老街,一直走下去,到湖口國小唸書,那時覺得走了好遠的路。每天上學、放學回家,都是走這條路,那一直要到小學二年級,老家因為被政府征收為工業區,我們搬到新湖口居住,才停止了走讀的生涯。

聽到表弟的這番話,我突然很想沿著表弟以前走讀的路徑回溯外婆家過去的種種。表弟說,自從那兒開闢成工業區之後,我們那些房子已經不存在了,而且也沒有路通到那兒了,你是知道的,對嗎?

不過表弟還是開著車,從湖口老街回溯,向以前外婆家的方向緩緩駛去。正如表弟所說,在離開老街不遠處,就無路可通往以前的外婆家了,而我,也無法從我稚齡曾有的印象中,尋到過去的蛛絲馬跡。

表弟開車帶我們緩緩的在附近繞。我記得外婆家離裝甲部隊的營區不是很遠,於是表弟帶我們到附近的湖南生態戰車公園走走。阿秋看到那些戰車和軍用器械,一定覺得很新奇吧?因此忍不住要我為她這兒那兒的到處拍照。









我對表弟說,記得我在國小時,唸高中的芳綱表哥要帶我到新湖口看電影,騎著腳踏車從外婆家出來,經過一個斜坡,衝過縱貫道路,往我們剛才從新湖口的來時路衝去,那個斜坡是在那裡?表弟開著車,到了一個斜坡,開著車爬坡,對我說,就是這裡了。

那個斜坡依稀仍有印象,只是沒有路可通外婆家,而且,事實上,那個外婆家也早已不存在了。

「還有那些地方是你想去或是想看的?」表弟問。

我說,記得從小媽媽要到外婆家,會帶我搭公路局的汽車,到崩坡缺下車,因為我幼時體弱,搭汽車會暈車,從崩坡缺下車後,我必定會嘔吐,媽媽會耐心的等我吐好了,牽著我的小手,往山坡長滿野草小花的路徑走去,那路上的花草和開闊的天空,都烙印在我幼時的心版裡,那景色與情境給我靈感,因此曾在報紙副刊發表了一些短文和詩。記得崩坡缺這個招呼站旁有個破舊的小店。這些都還存在嗎?

表弟說,讓我帶你到崩坡缺去看看。表弟開著車,不久,他指著右前方說,那就是崩坡缺了。在我眼前的是一片建築和商店。那小小的破舊的小店呢?那店旁高大的行道樹呢?童年的記憶和舊夢,全都失落了。

夜幕漸漸地拉下來了。表弟說,讓我們回到湖口老街,我想請你吃傳統的古老客家菜。過去那些年,好友曾經帶我到湖口老街吃過幾次客家菜,那兩家餐廳生意非常的好,來用餐的都是觀光客。這回表弟帶我走進一個像是傳統住宅的老房子,除了門楣上有大大的「百年歲月」四個字之外,看不出是一家餐廳。等我們走進裡面,才發現裡面所有的桌子都已經坐滿了食客。









我們在進食的時候,芳洋表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我說,芳澍那兒有一張以前老家的照片,也許你會感到興趣。

「外婆家的照片?」我不敢置信的反問:「那些韓國草坪,那些花園和彩色繽紛的花草樹木,都在照片裡了?」

很遺憾,拍攝這張照片時,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摧毀了,只剩下正在拆除的房屋建築,表弟說,是他的姐姐梅蘭(我的表妹)和姐夫前往之時,才知道家園的情景,趕緊拍攝一張照片留念的。

我說,雖然只是殘缺的外婆家景致,但已經是如今僅存的資料,我還是想要看看。

飯後,芳洋開車帶我們到他弟弟家,芳澍夫婦為我我們泡了上等好茶。我們邊品茗邊聊天。芳澍拿出泛黃的外婆家殘缺的照片讓我觀看。在照片的背面是小舅俊美的字跡,寫著「番子湖(現在的湖南村)民國16年落成,民國59年征收為工業區,共有17間,民國60年9月28日攝影。」我取出手機,翻拍了照片。我看著牆上掛著外公、外婆和小舅以及舅媽的遺照,也用手機拍攝了幾張照片。


外婆家所有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摧毀了,只剩下正在拆除的房屋建築。


我對外公瘦瘦的身材以及他說話的音調和神態仍有印象。


外婆和我們在一起的時日很長。

時間不早了,是該離開的時候了。表弟開車送我們到湖口火車站。


在湖口車站的月臺候車。



我們到了月臺,等候九點二十八分的區間車。嫂嫂原計劃要回到楊梅的老家,但這麼晚了,要回去鄉下,既費時也不方便,實在不妥。蒙她不嫌棄,就跟阿秋和我回到平鎮,擠擠沙發或是分睡小床,也只有將就一下了。


               (2018-08-07) 

【附記】

謝謝芳洋表弟的費心聯絡安排和熱情款待以及陪我作懷舊之旅,填補了好些我多年來所深深思念著的許多事物,減少了許多心中的遺憾。

真心歡喜能夠見到表哥、表嫂和表弟、表弟妹。血濃於水的那些情意,都值得大家珍惜。

我們都有點年紀了,大家好好珍重,期待下回的歡聚。

【又記】

過去我一直以為外婆家是因為建高速公路才被征收,直到這次與表兄弟見面,才知道是為了建設工業區,家園和土地才被征收的。

Any Dream Will Do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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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紀游陸游:漫長當下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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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10 01:41
廣東土樓的歷史比福建更早些。詳見新貼文的紅字部份:客家土樓簡介2:歷史背景(改編轉載文) http://blog.udn.com/jfeng13x/114020720
☆耀星☆(FuChen) 於 2018-08-14 19:18 回覆:
謝謝您提供的連結,已前往拜讀。

馮紀游陸游:漫長當下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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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8 16:21
土樓    土樓(黃盛洛)   http://blog.udn.com/jfeng13x/113891103
☆耀星☆(FuChen) 於 2018-08-09 00:56 回覆:
我曾在網上看到許多有關土樓的報導和視頻,那些有名的土樓好像多半在福建省,不知道廣東省有没有(或多不多)這種土樓的建築物?

馮紀游陸游:漫長當下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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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8 16:17
細讀大作,血脈情緣的濃情厚誼令人感佩!駐湖口的裝甲兵是第一師,我在清泉崗的第二師服役,只去過湖口一次,記憶已模糊,但看您的介紹時仍有份親切感。我家附近新開了間「微笑客家餐飲」,老板娘是美濃人,食材都是她母親從美濃送來的正宗客家製品。前晚內人和我還去享受了一頓客家豬腳及梅干扣肉。老同學黃盛洛兄最近寫了一篇文章,可能您會喜歡。有暇請看:
☆耀星☆(FuChen) 於 2018-08-09 01:00 回覆:

謝謝您的來訪與回應。說到裝甲部隊,我在服預備軍官役時,曾在重裝師(84 師)的直屬戰車營待了一段時間,還參加了南北師對抗的演習呢。我高中的一位同學的父親在我們的高中時代是裝甲部隊的少將代理指揮官(本來指揮官是蔣緯國...)



我的小舅在日本唸大學,尚未畢業日本便戰敗,他因此返回台灣,在台灣大學繼續完成學業,所以他還是您台大的校友呢。



我也拜讀了黃教授有關的大作。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