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

     書房裡, 暗香浮動.

     書房外, 正是媚春四月.

     小女孩在堆疊的書冊前, 起立坐下, 坐下又起立數回.....

武家九歲的女兒, 含苞待放, 卻已是梢頭最美的一枝春天.

武老爺知道, 家中培養著一朵不尋常的國色.

除了琴棋歌舞, 武老爺另聘了西席, 教導女兒讀書習字.

花香襲人.   小女孩獨坐案前,手握毛筆, 卻頻頻起身引頸看向窗外 .

陽光下盛開的芙蓉與山茶, 正隨著徐徐春風搖曳輕舞 .....

女孩再也無心抄寫經文.     放下筆.    立起身.

過長的衣袖不小心掃落才剛擱下的毛筆.   

滾落的毛筆, 在裙襬上畫出一道粗粗的黑墨.

女孩, 無動於衷, 仍然瞇眼望著窗外無限春光,

只輕移赤足, 用腳趾夾起落地的筆.....

忽地,

女孩輕勾嘴角 ... 雙手捻起紙張, 轉身, 彎腰, 將紙平鋪於腳前, 

扶著桌沿, 檯起腳尖, 女孩將毛筆夾在兩趾間, 以足代手執筆 ...

.......

眼耳迎風景,  足下寫春秋.

女孩, 燦笑如花.

        艷放

    神殿上, 煙香裊裊.

    佛座前, 等待落髮的先皇嬪妃.. 或嚎啕 .. 或低泣,

    唯獨年輕的武才人眼神定靜, 無悲, 亦無喜.

落髮後的嬪妃, 宛如離根又離枝的花朵, 軟癱於地, 迅速枯萎.....

感業寺的住持老尼緩步走過這群失去鳳冠彩衣的先皇嬪妃,

來到唯一尚未落髮的武才人身邊, 雙膝一屈,

朝著廰堂蓮花座上的神佛大禮朝拜.

..............

刀下.

髮落.

老尼雙手持武才人的一束斷髮, 再向神佛頂禮.

是夜.   隨侍住持多年的女尼忍不住好奇 :

"何獨對武才人多禮?"

"佛法無邊, 想在中國開枝散葉卻要仰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