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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內巷水上雞舍
2021/03/28 12:35:28瀏覽1969|回應10|推薦88

今年過年終於沒有關於出國的忙事,所以閒住了,閒在台北。躊躇了好一會才在除夕前一天到傳統市場裡搶了生平的第一隻土雞,不是單單雞腿或雞翅,是全雞,光溜溜的那種。

那天攤子前擠滿了媽媽們,每個都交待著雞攤上忙到手腳不協調的老闆娘:「不用剁,整隻好。」只有我一個皺眉帶著不確定說:「嗯…切塊,分兩包好了…」,心裡是真憂著等等該怎麼把這肉變成年菜,過會兒,自己又傻笑,「肉」本來就不是「菜」…

***

小時候我家是養過雞的,當時我父親在我家廚房後和隔著一條小陰溝的幼稚園紅磚牆間的一線天裡橫豎撐起了三大片菱形網鐵架,等於在水溝上鋪了約一坪大的天蓋,再前後垂直卡緊雙牆鎖住,成了一個凹型空間,打開廚房後門不會再掉到溝裡,而是穩穩走在陰溝正上方,就這樣,我媽把小雞仔們養在這「小溪」上,白天他們自由活動在鋪平的鐵架上溜達仰天長嘯,傍晚就自動躲進我媽備妥的雞窩裡,雞屎還能直接從網間的空隙拉到水裡,堪稱咱林內巷五星級「水上雞舍」,舉世無雙。

這夥小雞仔裡有一隻特別黃澄,金的沒半點瑕疵,我署名要了叫「小黃」,而我姐署的那隻也全身黃但頭上有撮黑毛叫「一點黑」,媲美楚留香裡的「一點紅」。我倆姊妹對這雙雞疼愛有加,常抱在手掌間玩弄,也會特別再餵點小米粒,另外其他黑不拉嘰顏色混亂沒名沒份的就都歸我媽。

後來小雞慢慢長大,絨毛漸漸換上了粗羽,我們再也不能也不敢抱這些偶爾還會啄我屁股的成雞,但總能從那一窩裡一眼認出「小黃」和「一點黑」,不忘在餵食時多關照他倆一點。當然這群雞後來也開始回報,不知多久天天都有雞蛋,再來晚餐飯桌上就會突然有一鍋超好喝的雞湯,或三杯或宮保或白斬……只是時間越長,水上雞舍的成員越來越少,我和我姐總央求交待母親不要殺「小黃」和「一點黑」。

「一點黑」是被奉獻的倒數第二隻,「小黃」排最後。記得那天我放學回家時,水上雞舍已經清空拆了,我知道我返家前「小黃」一定和其他弟兄們一樣,雞脖子被一刀狠狠割破喉嚨放血後和雙翅扭拽在一起,然後燙滾水脫毛,之後分……

當天晚上我雞湯喝得慢吃得少愁眉苦臉,心理好生掙扎,好吃的含淚……

***

提著老闆娘幫我剁好的雞塊一路走回家,突然憶起媽媽要快刀殺雞前會用台語邊拔雞脖子上的細毛邊碎碎念一串咒語,依稀是:「做雞做鳥無了時,緊殺緊出世,趕緊投胎做有錢人的囝兒,不用擱做畜生…」每每我親眼目睹這般儀式,總會心生畏懼躲在門邊,真的希望雞仔們都有好的下輩子。

我念著念著,想起了「一點黑」和「小黃」,想起那一窩絕無僅有的水上雞舍,不知他們是否都投胎變成有錢人了? 也不得不自問手上這袋肉晚上還做成菜嗎?

2021/3/28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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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春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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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可否問妳幾年幾班的?
2021/06/24 06:04

怎麼妳的童年,和我的童年那麼相似?

難不成妳和我同年級的?

大笑大笑大笑…。

開個玩笑,不要生氣蛤!


真正的台獨,是思考、發現台灣人民與土地的永續發展關係。也唯有當妳(你)用心思考、發現這種關係之後才能明白:妳(你)的未來在哪裡。
四妹(4mei) 於 2021-06-25 11:54 回覆:

玉米蘋果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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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5 17:43

      相學,是我業餘的研習之一。

      妳具有 "賢妻良母相"唯獨缺少 鼓勵與實做 的環境和機會

      這是真的。

     啾  

四妹(4mei) 於 2021-04-26 09:22 回覆:

玉米蘋果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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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25 17:34

      有沒有 讓雞肉變成妳的充電器 ~啾

      怎麼 沒下文了

      買一份滷包,加些 : 醬油,冰糖,蒜片,薑片

      放入電鍋,加水蒸煮個半個小時左右就成了香噴噴的 "滷味雞" 

      隨後可 隨意的加入 : 豆干,白煮蛋,包心白菜,米血等

      可保自己 "三日 都口福滿滿" 喔!親

四妹(4mei) 於 2021-04-26 09:21 回覆:
最近我發現買現成的比我自個兒弄的便宜又大碗啊!無言....

Lee33
2021/04/20 09:55
我們家是養雞又養鴨,
會騎車去撿菜市場的菜葉餵食,
殺雞時下面會放一碗米接著血,
總是覺得爸爸很厲害怎麼殺得下去,
但是一上餐桌就都忘光了
四妹(4mei) 於 2021-04-21 12:34 回覆:
看樣子 咱差不多時間童年啊......得意

Sir Norton 黑幫哪裡黑?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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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婦花絮少年
2021/03/31 23:35

可愛趣味小品又一,最適合登入「讀者文摘」的中英文版。

九斤雞,三月大,好料理,四小妹縱有軟肋、胃口特佳。崇拜

四妹(4mei) 於 2021-04-03 12:17 回覆:

我換算了一下 9斤=4.5公斤  那很大隻ㄟ 我不敢 我不敢弄...尷尬


天涯孤鴻···花窗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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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
2021/03/30 23:11

我小時候也是這樣和父母鬧彆扭,聲淚俱下,苦苦哀求不要殺我照顧的大雞。

而且抵死不從,一口不吃,還作噁心狀,是真的,聞其聲不忍食其肉嘛!

四妹(4mei) 於 2021-03-31 17:55 回覆:
我雖然沒有那麼激烈,但是那口湯喝下去,還是很為難~~痛哭

旭日初昇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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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9 11:33

難忘的童年往事--,

希望牠們不是投胎轉世成為殺雞兄、賣雞嫂。

四妹(4mei) 於 2021-03-30 08:59 回覆:

和以前的忙碌生活比較,現在算閒多了,一閒小時候的事就清楚浮上眼,可是剛剛老闆才交代的事項轉頭就忘...傳說中的上了年紀...不,我不承認!尷尬


夏爾克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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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9 10:43
看過覺得還是吃素好...但還是今天中餐吃就好了。。
四妹(4mei) 於 2021-03-30 08:56 回覆:

老實講,我也是「肉肚」的...不然那發酵的葡萄汁怎配?

寫這文本來想炫耀我爸的手工精巧,慧眼就看出水溝上可以養雞;也想記錄一下殺雞咒怎念,怕老了就忘了...

怎知最後寫岔了...阿彌陀佛!


玉米蘋果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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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9 07:38

這樣就是盤菜了

四妹(4mei) 於 2021-03-30 08:52 回覆:
還是盤好菜呦。大笑

the flying kite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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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28 13:30
記得我小學時候,家裡養過小白兔;白兔長大後,會有人來「殺兔取皮」收購兔毛。小白兔非常可愛、純白的毛、紅澄澄的眼,實在讓我們這些孩子愛不釋手。那時候每個家庭普遍貧窮,吃肉的機會很少。放學回家,看到晚餐桌上一大碗薑絲肉,吃都來不及了,哪管什麼肉。有一次,我突然發現兔子少了,問姐姐,「那可能是我們的兔子欸?」她說,「我可憐兔子,但是我怎麼知道兔子肉這麼好吃!」
四妹(4mei) 於 2021-03-30 08:51 回覆:
和我一樣,也是好吃的含淚啊!